從池塘回來後,兩人未再說過一句話,商翕本以為蔺煦不會在她房裡夜宿,可她實在捉摸不透他究竟是何想法,白日裡扮成侍衛跟在她身後也罷,夜裡為何又要繼續待在她這呢?
她才不信他那些受傷出不去的說辭,憑他的身手即便受着傷定然也能出皇宮。
唉,罷了。
反正這些日子她已然習慣,而今隻要他不過多為難她,她便也無所謂。
隻是到了明日,她需囑托蔺煦一些事才好……
*
一早,商翕在屋内又未尋到蔺煦,她直接喚了小滿來為她梳洗。
“公主,生辰吉樂。”小滿眉開眼笑地遞出錦盒:“這是奴婢給公主準備的生辰禮,還望公主不要嫌棄奴婢。”
“怎會,”商翕笑着接過錦盒:“無論你送什麼我都喜歡。”
小滿開心地合不上嘴。
“公主,錦繡坊天方亮時便将新衣裙送過來了,奴婢給您換上,再給您绾一個頭漂亮的發式可好?”
“好,換上吧。”
良久,小滿為商翕裝扮好後,正欲出門拿些東西,豈料,剛一将門打開便被眼前驟然閃出之人吓了一大跳,她驚叫道:
“啊啊啊啊,你、你是何人?居然敢擅闖公主寝殿,不想要腦袋了是不是?!”
聞聲,商翕從妝奁桌前起身小跑過去,往門外一看,一男子戴着面具立在那,不是蔺煦又是誰?
她心中一慌,急忙捂住小滿的嘴,對蔺煦賠笑道:“蔺……阿煦,你來得正好,我有事囑托你。”
“那個,小滿,你去忙吧,我這已經無事了。”
她推着小滿出了房門,直至她徹底離開。
商翕暗暗長舒一口氣。
好險,若不是她聽到動靜來得及時,小滿再說下去,估計小命不保了。
蔺煦站在門外,默然将她從頭到腳看了看。
商翕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身穿一件藕粉織金栀花長裙,頭發绾了個雙螺髻,發間點綴珠花,插着一支白玉海棠步搖。
發髻上纏繞着鵝黃色緞帶,垂落在肩,微風輕掠而過,鵝黃緞帶便迎風而動,襯得少女水靈秀氣,尤其那雙眼睛,似無暇美玉般純淨溫潤。
她臉上有脂粉輕掃,本就好看的眉眼亦被仔細描繪過,唇上淡抹了些口脂,淺笑時,兩個梨渦若隐若現,當真是朱唇皓齒,巧笑倩兮。
蔺煦怔了會,别開眼,清了清嗓子,道:“你……今日生辰?”
商翕點點頭:“嗯。”
“生辰吉樂。”蔺煦道。
“謝謝你,蔺煦。”商翕笑了笑。
這還是她頭一回真心對他面露笑容,嘴邊兩個梨渦也徹底露了出來。
蔺煦的目光不自覺地就捕捉上她臉上的梨渦。
“蔺煦,我今日想囑托你一件事。”
“何事?”
商翕道:“今日我生辰,表姐他們都會來春欣殿,所以,你今日可不可以不要随意走動。”
“我、我是擔心表姐他們會認出你,畢竟是同窗。”她謹慎地補了一句。
蔺煦“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見他應下,商翕對着他嫣然笑道:“謝謝你,蔺煦。”
“你放心,你還是可以出門的,隻是需小心些,不要出現在我表姐他們面前。”
想了想,她又道:“我會派人往我房裡送些吃的,你若餓了便去我房裡用些。”
蔺煦又“嗯”了一聲。
商翕欣喜之餘方察覺蔺煦身上換了身侍衛裝扮,她微感詫異道:“蔺煦,你當真要當侍衛了?”
蔺煦瞥她一眼,沒出聲。
商翕自顧笑了會,指了指殿門外:“時辰不早了,表姐他們也應當快到了,我就先走了。”
“嗯。”
他側過身,給她留出空位。
商翕從他空出的位置走出,剛走幾步,頓了頓,回眸一笑道:
“蔺煦,今日是我的生辰,你能不能别對我那麼兇。”
說完,見蔺煦依然站那不吭聲,商翕臉上笑容僵住,當即擺了擺手:“也……也不必了,我還是先走了。”
她走遠後,蔺煦才從呆愣中堪堪回神,緩慢地點了下頭。
兇?
他平日有對她很兇嗎?
他一沒在她面前殺人,二沒在她面前揍人,明明已經很收斂了。
果然還是養在深宮裡的公主,嬌貴。
他就這麼思忖着,朝商翕離去的方向走過去。
讓他安靜待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今日難得這般熱鬧,他倒要去看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