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以名冊會面後,便開始着手采買一事。
去鄰京外的小鎮采風少說也需三日,書院特批衆人一日外出采買必需之物,商翕等六人各自備好采買名錄便約定兩日後書院大門見。
雖說此次外出采買經由院長特批,可仍舊需小隊派一人與帶隊的夫子或女傅禀明。
商翕他們這一小隊是由高女傅帶領,楊沅沅自告奮勇去與高女傅禀明相關事宜。
兩日後,書院大門。
“劉家四郎怎麼還不來?就剩他一個,咱們都等他多久了,再不來這日頭都快西沉了。”
楊沅沅往書院内探頭,就是不見劉家四郎的身影。
“要不,我們先去吧,他興許是有要事在身。”其中一名男子道。
想了想,楊沅沅正要開口應下,蓦地,一道藏青色身影自書院内徐徐走來。
“诶?這不是蔺煦麼?他也要出門啊?”
見是蔺煦,商翕漠不關心地别開眼。
蔺煦走向門前等候衆人,道:“劉家四郎非要與我換隊,所以,他來不了了。”
聞此,商翕心中冷笑一聲。
蔺煦這話騙騙楊沅沅他們還成,騙她倒是拙劣得很。
别人逼他換隊這事,他若不想,還有誰能做成?
依她看,分明就是他自己想換過來,強逼着劉家四郎與他交換吧。
楊沅沅恍然:“怪不得一直不見他人,所以接下來是你跟我們一起?”
蔺煦“嗯”了一聲。
“那成,”見衆人都沒意見,楊沅沅催促道:“趁現下尚早,我們趕緊上街去采買吧。”
“好。”
幾人走上街後便各分幾路前去采買,商翕手中拿着采買單子走在街上。
她身後跟着蔺煦,蔺煦抱着胳膊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她走去哪,他就跟去哪,不說話,也不打攪。
商翕本就心存郁悶,不想與他說話,也不想理會他,她就對身後跟着的尾巴視而不聞。
街上逛了會,商翕已經買好三樣東西,下一物是作畫用的丹青,她左右看了看,挑中一家較為受歡迎的丹青鋪走進去。
入店鋪後有夥計前來迎客,商翕便與他一一講明所需之物,繼而跟着夥計入裡堂去取。
蔺煦沒跟進店鋪裡,這店鋪人多,他不喜熱鬧,就打算在外邊等商翕出來。
其實與劉家四郎交換時,劉家四郎給了他需要采買的單子,但他隻覺此事無聊且浪費時辰,便将單子一直收在身上沒拿出來過,這不,商翕都采買好些了,他還是兩手空空,悠閑自在得很。
比起采買這種無聊到極緻的事,他更覺跟着商翕有趣些,雖她因生氣不理睬他,但他居然也覺有意思,于是就這麼跟了一路。
半晌,商翕從丹青鋪走出來後,見蔺煦這厮依然等在那,她繼續想裝瞧不見正要走,豈料,前方一衆孩童從丹青鋪前嬉笑打鬧而過,其中有一位孩童恰恰撞上了蔺煦,手中糖人碎在了地上。
孩童原本堅強着沒哭,卻在仰頭看清蔺煦冷厲淡漠的臉色後,眨巴兩下眼,“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蔺煦:“……”
商翕:“……”
哭聲刺耳,蔺煦面上無動容,隻眉宇間依稀浮動着不耐,那雙淩厲的眼眸自上而下俾睨着孩童,加之身形高大,氣勢十足,不知不覺令孩童心生驚惶,哭得更大聲。
商翕見蔺煦無動于衷,她抱着一堆東西小跑過來,将東西放至地上後,她在孩童面前蹲下身,取出一塊帕子給他拭淚,一邊柔聲安慰道:“不哭不哭,糖人碎了,姐姐再給你去買一個好不好?”
有了商翕的安撫,孩童哭聲轉小,一雙眼睛去止不住去偷看她身後兇巴巴的蔺煦,蔺煦還是那副神情,隻是此刻看向孩童的眸光更陰冷了些。
孩童剛止住的哭聲,一見他這模樣又有放聲大哭之勢,商翕無奈回頭:“蔺煦,轉過身去。”
這是那日後,商翕與他說的第一句話。
蔺煦将視線落向她,兩人相視一眼,商翕又對他使了個眼色,蔺煦這才轉過身背對着兩人。
“好了,這位大哥哥他隻是長得兇而已,不怕啊,姐姐帶你去買糖人好嗎?”
“好。”
幾步遠的地方正有一個糖人攤販,商翕給孩童買了糖人,又輕聲細語地叮囑一番方作罷。
她回身去那放在地上的東西,卻見那些東西不知何時已被蔺煦拾起拿在了手中。
“給我。”商翕伸手,語氣淡然。
蔺煦谛視她片刻,道:“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如何才能消氣?要不我再給你打一巴掌?”
商翕閉眸深吸一口氣,從他手中将東西一并搶過,一言不發地走開。
蔺煦心煩。
她生氣又礙不着他什麼事,他這麼在意她的感受做什麼?
還從未有人敢明着給他臉色瞧,若是在松上月,就憑商翕今日之舉就該被囚禁在地牢等死。
想了會,蔺煦臉色更難看了些,微蹙着眉頭又跟了上去。
衆人采買完後在北街的一家甜水鋪會面,每人吃着甜水彙報着采買情況。
除蔺煦兩手空空,一樣未買,剩下五人皆采買齊全。
當幾人質問眸光紛紛望向蔺煦時,蔺煦漫不經心地掃過每一個人,最後落在商翕埋首喝甜水的腦袋上,他輕哼一聲:“我還有事。”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幾人聽過他在書院裡的那些傳聞,不敢多招惹他,隻得将他的采買單子另起一份,再一同上街去備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