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煦喘着氣,氣息微弱,問出來的話有幾分難得的正經。
商翕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蔺煦,你我之間何時有過規矩這回事。”
她嘟囔:“你若先前就有這覺悟該多好。”
他們兩人之間,從第一次遇見起就已經沒有規矩可言了。
她的規矩,她的禮數在面對他時統統無效。
蔺煦費力扯出一個笑:“行啊,給你看,看了可要對我負責啊,公主殿下。”
“蔺煦!”商翕瞪他:“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貧嘴,傷口不疼了是麼?”
“疼啊,特别疼。”說着,他還特意“嘶”了一聲。
商翕知他是故意的,就靜靜看着他,不說話。
不一會兒,蔺煦裝夠了,從腰間拿出一個藥瓶遞給商翕,商翕接過,心裡稍有疑惑。
蔺煦似乎随身攜藥,難不成是他經常受傷?
也是,就他這般纨绔狂妄之人,想必沒少挨受甯國公的揍。
蔺煦松開制止商翕的那隻手後,商翕二話不說拉扯開他的衣領,被黑色衣袍遮住的大片血迹顯現了出來,商翕看着他身上流出的血不由愣了會。
她将蔺煦的衣裳褪至小臂,蔺煦胸口那道很深的傷口徹底暴露在她眼中,血淋淋的,血肉模糊。
見她盯着那處傷口發呆,蔺煦提着氣道:“怕就别看了,我自己能上藥。”
說完,他上手就要去拿商翕手中的藥瓶,可血流過多,他現下實在太過虛弱,手擡到半空便無力垂落下去。
“蔺煦,你安分些,别亂動,小心牽扯到傷口。”
商翕從身上拿出一塊幹淨帕子,一點一點擦拭着他那傷口周圍的血迹。
她的神情十分認真,動作十分輕柔,擦拭時會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口,若是不小心觸碰到傷口,她便會面露痛色,仿佛是觸碰到了她身上的傷口一般,繼而越發謹慎。
蔺煦就落眼在她臉上,專注地看她臉上的每一個神情,哪怕一個抿嘴,一個皺眉,他都看得興緻盎然,根本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
費了些精力終于将蔺煦傷口旁的血迹擦拭幹淨,商翕撥開藥瓶木塞沿着傷口給他上藥。
許是藥粉與傷口接觸時引發刺痛,商翕耳邊能清晰地聽見蔺煦的呼吸聲在加重,聽上去是忍痛。
商翕上藥的動作一滞,偏頭看向他的臉,蔺煦此刻神色淡淡,看不出有多痛苦,但商翕注意到他額頭與鬓角的冷汗越來越多,唇色也又白了些。
“蔺煦,你忍着點,一會就好了。”她話語溫柔,帶着安撫。
蔺煦聽在耳中,隻覺體内那股疼痛感莫名平複了些。
他其實一向能忍痛,再重再要命的傷他都挨過,今日所受的這道傷于他而言壓根不足一提,可眼下有商翕在側,他心頭不覺起了些其他心思。
“嗯,”他深吸一口氣:“你輕點啊,傷口真的很疼。”
見他疼痛難忍,商翕趕忙點頭道:“好,我會輕點的,你放心。”
商翕一邊倒着藥粉,一邊湊近腦袋對着傷口吹氣,盡量減少蔺煦的疼痛。
少女氣息拂過傷口,溫溫涼涼的,如三月清風拂面般很是舒服,蔺煦的喉結不覺上下滾動,心頭生出一股酥麻感。
待将這處傷口上好藥後,商翕長舒一口氣:“蔺煦,你可還有哪受了傷?”
說話間,商翕已經自個在他身上尋找起來,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倒當真讓她吃驚。
蔺煦身上光胸膛這處便有許多新舊傷疤,這些疤痕在他肌理分明的薄肌上尤為顯眼,且瞧上去應當多是重傷。
最為深的一道疤痕,是在他心口的位置,傷痕狹長,似是刀刃這類東西直接刺入所緻。
商翕想得出神,蔺煦也随着她的目光低瞥了眼自己心口那處傷痕,僅一瞬,他便移開。
“公主盯着我的身子看了這麼久,可要記得對我負責啊。”
他話語輕佻,帶着些不一樣的暧昧之感,商翕收回神思,小臉微微泛紅:“想得美,真該将你這張嘴縫起來,這樣便能少氣人了。”
蔺煦輕輕揚起嘴角:“氣還沒消?”
商翕撇過臉,不搭理。
“公主挺記仇啊,一件事記這麼久。”
“親一下而已,又不是身上掉塊肉。”他一臉揶揄。
商翕橫他一眼:“吃虧的又不是你,你當然覺得無所謂了。”
“那成,公主想讓我如何做才肯消氣?”他問。
過了好一會,商翕緩緩道:“蔺煦,你以後能不能别——”
“不能。”蔺煦冷着一張臉打斷。
“想讓我離開?想别讓我親你?”
蔺煦語氣不容反駁:“公主,你要知道,我呢,是不可能依你所願的。”
商翕耷拉下腦袋,沉默。
蔺煦再道:“不過,我現在可以給你個機會親回來,不然,就換我親你,你選一個。”
“我一個都不選。”商翕堅決。
“那可不成,你必須選。”蔺煦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神情。
商翕心裡郁悶。
“蔺煦,你為何總想親我?”她悶聲問出一句。
蔺煦不假思索道:“你不喜歡這種感覺麼?親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