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翕去看望楊蓁時,她恰恰飲下一碗湯藥,商翕陪着她叙了會兒話,見她臉色終不似前兩日那般憔悴,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許多。
“娘娘,公主,楊小姐來了,還帶了一位姑娘,稱是公主書院的同窗。”
聽嬷嬷禀報,商翕了然:“今日書院閑假,應當是表姐與徐家小姐,快快讓她們二人進來。”
“是。”
“徐家小姐?是哪個徐家?之前怎未聽你提起過?”楊蓁詢道。
“是南地戍邊大将軍之女徐詩年,前陣子方回京,才入書院不久呢。”
“原來如此,說來我與徐姑娘的母親昔日有過幾面之緣,如今你們二人成了同窗,确是緣分了。”
說話間,嬷嬷引着楊沅沅與徐詩年入内。
楊沅沅:“給姑姑請安。”
徐詩年:“給貴人娘娘請安。”
“你們不必多禮,快過來。”楊蓁含笑招了招手。
兩人微笑着走上前。
楊沅沅面帶憂色道:“姑姑,您身子可好些了?爹讓我給您帶了些補藥來,托我提醒您定要記得吃。”
“好,我已經好多了,替我給你爹帶個話,就說不必憂心,我一切安好。”
“嗯,姑姑無事便好,沅沅回去一定帶到。”
“老太太可知我落水一事?”
“不知,爹娘擔心祖母知曉後殚精竭慮傷了身子,便瞞了下來。”
“那就好,此事萬不可再讓老太太操心。”
楊蓁将目光轉向徐詩年,溫笑道:“徐故娘溫婉賢淑,亭亭玉立,與你母親很相像,不知你母親近來可還安好?”
徐詩年莞爾笑道:“家母一切都好,在南地時就一直記挂着娘娘呢。”
楊蓁:“你母親此番可回京了?”
“回了,隻是這幾日去了外祖家中,母親說日後定要來拜訪您,與您再叙。”
“好,我随時等候她來。”
楊蓁身子尚虛弱,幾人聊了沒一會,她便感乏累,待她睡下後,商翕等人出了寝殿往花園漫步談閑。
“湛湛,你是不知今日我與詩年在宮門遇上這事有多巧,我原以為她入宮是有其他事,問過才知她竟然也是來看望姑姑,不知情的還以為我們二人一早約好了呢。”
徐詩年回道:“今日兄長入宮商議北地邊境局勢,我心想六公主這幾日未曾來書院,又聽聞貴人娘娘身子抱恙,便乘此跟着兄長一同入宮來了。”
“北地邊境……那豈不是與北戎有關?”楊沅沅琢磨:“北戎與我大楚之間可是要起戰了?”
“不知,”徐詩年回道:“兄長雖常年駐守于北地,可事關軍國要事,他從未透露出什麼,我隻知大楚與北戎之間的局勢日漸緊迫。”
“原來是這樣——”
“妹妹!”
楊沅沅話到嘴邊被身後突然跑出來的商岑打斷。
“阿岑哥哥,人吓人會吓死人的。”
商岑歉笑:“抱歉嘛,沅沅妹妹。”
“三殿下。”
聞聲,商岑移眼看向徐詩年,滿眼懵懂:“這位姑娘是……”
“徐詩年,三殿下可還記得這個名字?”
聞言,商翕與楊沅沅同時轉向她,驚惑不已。
見商岑摸不着頭腦,徐詩年解釋道:“多年前,三殿下随陛下南巡,我曾于石州城内與殿下有過三面之緣。”
“那時,殿下不過十一歲,還未曾遭遇變故……”徐詩年的聲音越來越低,強忍哽咽。
聽她提起石州城,商翕豁然明白過來:“原來你就是哥哥在石州城認識的那位小姑娘啊,此事哥哥自南巡回來後便與我說起過,隻是時日久遠,我年歲尚小,記不清他口中那位小姑娘的名字了。”
難怪當初在玉茗堂聽到徐詩年這個名字時,她會依稀有一種熟悉之感。
“妹妹,這位徐姑娘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明白?”商岑往商翕身後躲了躲。
商翕拉過他道:“哥哥,徐姑娘與你可是故交呢,隻不過時日久遠,你忘記了。”
“當真?”
“嗯,當真。”
商岑“哦”了一聲,笑意純淨:“徐姑娘,你喜歡什麼小動物呢?”
“母妃曾與我說,若是遇上故交便可贈其一件禮物,我會木雕,你喜歡什麼小動物,我都可以為你雕刻出來。”
商岑十分傲嬌的拍了拍胸脯,邀着徐詩年出花園欲帶她去看自己雕刻成品。
“想不到,阿岑哥哥與詩年還有這樣一段往事。”楊沅沅望着二人遠去的身影感歎。
商翕心中亦是有所感觸:“是啊,若是哥哥未遭變故,說不定我們能更早些認識詩年。”
“嗯……”
“诶?這是何人?”
楊沅沅指了指跟在二人數步遠外蔺煦,疑聲問:“這人我在殿門時就瞧見了,湛湛,春欣殿何時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人,還戴着一張面具,神神秘秘的。”
“而且……”楊沅沅若有所思地朝蔺煦走近:“我怎麼瞧着之人有點眼熟呢?尤其是他的背影,總感覺在何處見過。”
“表、表姐,”商翕擋在她身前,打着哈哈:“前些日子太子遇刺一事後,父皇便在各殿加派了侍衛,這位侍衛呢,他是因着面容有損才戴面具的。”
“是麼?”楊沅沅一臉狐疑。
“是啊。”商翕無聲給蔺煦遞出一個眼色,随即挽住楊沅沅的胳膊岔開話頭繼續走。
楊沅沅再回頭時,已尋不到任何人影。
蔺煦并沒有走開,他躍至高樹屈膝而坐,惬意的眸光始終落在前方一人身上。
半晌,他瞧見,楊沅沅從身上拿出一個小盒,随即用食指指腹從小盒中沾了幾下,再将指腹貼至商翕唇瓣輕抹了抹,轉眼間,商翕的唇上暈染開一道清透、水潤的光澤,宛如鮮紅的石榴汁水般,讓人忍不住想要裹入口腹。
蔺煦緊盯着那瓣嬌豔,喉間一緊,僅露出的眸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