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川對他說過,最好不要開門。
商羊則對他說,他要吃點東西。
桃心尾巴輕輕晃動,早他想法一步搭上了門把手。
“對,我餓了,我得吃點東西。”尾巴蜷住了把手,輕輕一旋,便将房門打開。
沒有危險的氣味,諾缇很順利地拿到了那盤生魚片,捎上了門。
“唔……好脆。”這魚肉咀嚼起來竟是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每一口都飽含生命的活力,油脂的清香,搭配上刺激的辛辣,令諾缇吃得十分滿足,尾巴也不住晃動。
“吃完了……”諾缇舔舔唇瓣,感覺到了一點飽腹感,那個叫維拉特的大叔很用心地為他片魚,他嘗到了善意和美味。
“現在要做什麼呢?”諾缇喃喃道,将手搭上了木門。柚木防水,這艘遊輪的甲闆,房門,家具大量使用了柚木,所以他可以感知到離開根系的木頭嗎?
不能。
他的精神觸須無法鑽入死氣沉沉的遺骸。
諾缇并不知道外面會發生什麼,他隻能靜靜等待。
……
“請問您是商羊大人嗎?”
被識破真實身份,身着祭司服飾的男人微微擡起眼眸,渾濁的眼瞳中漣漪未啟。
經過和鄭龍溪的一番商讨後,他被安排在了宴客廳較為角落的位置,等待着一場“動員”。但他沒有想到,他先等來的是一個十七歲左右的少女。
視線淺淺一掃,在注意到少女腰身上别的木雕小人後便停止了審視。
“您……您好?”少女有些忐忑,她再确認了一遍男人的衣裝,咽了一口唾沫後,聲音堅定了不少,“您就是商羊大人吧?我是南島的希琳,如此叨擾商羊大人,是想請您為我解答一個疑問。”
“疑問?”商羊聽到這個單詞,差點兒懷疑自己聽錯了,直接笑了出來。
自稱為希琳的少女感到一陣錯愕,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未注意到腰間的木雕在不自然地晃動。
“希琳,你在見到我之後已經發出了三個疑問,我都沒有回答你,而你卻沒有想過問問你的女神大人嗎?”商羊說着,伸手摸上那不住晃動的木雕,輕輕地用指甲劃了一下木紋,面上連連點頭,仿佛聽到了女神的埋怨,表情逐漸誇張,“女神大人沒有回答你的疑問嗎?”
希琳一愣,連忙低頭看向自己的女神小像。
剛剛還一直晃動的女神小像此刻躺在商羊的掌心,一動不動。
希琳慌了神,聲音又小了下去:“回答過的。”
商羊收回了手,往後一仰,單手托住腮幫:“哦?什麼回答?”
希琳咬了咬唇,豆大的淚珠就忽然從臉頰上滾了下來,按捺不住的情緒如洩洪般湧出:“祂說讓我做自己就好,可是族長明明就要……我光是做自己,我能幫上什麼忙,族長該怎麼辦,大家該怎麼辦……”
商羊神情中的興味因為少女的失落被沖淡不少。
“商羊大人,我想幫上忙。”
少女崩潰的身影與一瞬的記憶重疊,商羊閉上眼睛,狠揉了一下眉心,沉聲道:“順其自然,我的回答和女神一樣,愛哭鬼。”
“真……真的嗎?”少女淚光打轉的眼睛頓時清明了不少,她哭得鼻涕都快吃進嘴裡了,連忙吸了吸鼻子。
“怎麼,有我回答還不夠嗎,還非得我給你跳支祈福之舞嗎?”少女的出現不在他的計劃中,商羊微微皺眉,剛剛的搭理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不,不用。”少女的指尖搭上腰間的女神小像,像是聽到了女神的指引,胡亂地用袖子擦了一通眼淚後,振作了不少,“謝謝商羊大人。”
說罷,少女跑回自己的座位。
商羊看着她離開的背影,輕哼一聲,似在譏諷什麼。
“順其自然,呵。”
到了午後,宴客廳内的乘客到達了一個峰值。
室内的廣播突然開始嗡嗡作響,從中傳出了船長口齒清晰的聲音:“尊敬的客人們,你們好,我珂妮安提号的船長,鄭龍川,很榮幸能為你們服務,這艘遊輪在兩天後的清晨抵達聯邦總部,請各位客人們享受船上的……”
正常播報還未完,又一個急躁的聲音插了進來。
“各位,别分心,看這邊,想不想和我玩個遊戲,勝者能拿到一千金币。”
一千金币?那足夠這裡的所有乘客生活一輩子了。
“我就在這裡,我是鄭龍溪。”話音落定,宴客廳内的燈光全數集中在了擺放鋼琴的展廳上,聲音的主人此刻正翹起大腿坐在那價值連城的鋼琴上,以一副傲視群雄的神情睥睨着用餐的各位。
商人的加護?正在不為人知地發動,令他可以“鑒定”任何一位與他對上視線的存在。
“鄭家真是不一般,四公子和五公子的性子竟如此迥異。”
【這是一位下潛至深度二的商人,他信奉引航燈塔】
“什麼寶藏,在哪裡!”
【這是一位下潛至深度三的漁民,他信奉隐秘經緯】
“另有所指。”
【這是一位下潛至深度三的歌者,她信奉鲸落萬生】
“各位,這個遊戲是為了找出我們之中的邪教徒,沒錯,就像狼與羊一樣,我們之中有一頭不得不殺死的狼,和一隻不得不保護的羊。”鄭龍溪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商羊所在的座位。
“邪教徒?”
【這是一位下潛至深度二的魔法師,他信奉無足商羊】
“所以,那傳聞是真的?商羊真得在這艘遊輪上?”
【這是一位下潛至深度一的商人,他信奉引航燈塔】
“……你說,商羊大人?”
【這是一位下潛至深度二的淨化者,他信奉無足商羊】
“為信徒祈福的商羊,除了他還有誰?”
【這是一位下潛至深度一的漁民,他信奉隐秘經緯】
“可若是商羊大人動身前往聯邦總部,這不就暗示那倒黴蛾子出現了,馬上就要天災了嗎?!”
【這是一位下潛至深度二的商人,他信奉引航燈塔】
“請大家在遊輪抵達……不,在觸犯邪祟前殺死那頭狼。”鄭龍溪掃視完一圈,慢慢閉上了眼睛,意味深長地說道。
“啊……啊……”
伴随着一陣痛苦的嚎叫,提到“天災”的商人雙目失神,他的瞳孔渙散,眼睛、鼻孔、嘴唇、耳朵,開始慢慢溢出漆黑的污泥,一股屬于污染獨有的惡臭瞬間擴散開來。
不知何時被污染的商人應聲倒在了漆黑的污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