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謝尼,你有看見白米跑哪裡去了嗎?”
“安德烈,白米今天有出過門嗎?”
安娜在找自己,但是……好害怕。
還是别……别出去了吧?自己這副模樣沒有人會喜歡看到的……就和舊世界的時候一樣,幹着不受人待見的工作,見不得光,就像是一隻……惡心的老鼠。
這片黑暗,這片熟悉的黑暗,令他想起了一些事情。自己之所以能留在這座莊園,也是因為自己當初在這片黑暗中聽見了諾缇的名字。如今,他再度被黑暗包裹,漸漸回憶起了那完整的句子。
“諾菲爾,他們開始尋找勇者了。”
“缇涅茨,實在不行,我就和日丹公主一起帶着諾缇逃出去!”
這幾個新的名字是誰?難道是諾缇的父母嗎?
“白米。”
是諾缇在喊他。
安娜一定向諾缇求助來尋找自己,問題是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實在見不得光!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面前的牆壁被鑿開了,光線透了進來,照得自己睜不開眼睛,他無所遁形,隻能迎面對上那幾雙滿是擔憂的眼睛。
别,别看我!
“吱吱吱——”
白米發出一陣齧齒類動物獨有的尖嘯。
安娜盯着自己的男朋友,臉上沒有一絲害怕的情緒,隻是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像是快要笑出聲來。
“别怕,别怕,管家先生都說了,你隻是快要下潛到深度四了,和深淵的聯系更加緊密,所以才變得那麼可愛的。”安娜露出姨母般慈愛的笑容,伸手抓住了不斷撲騰的白米,将他從牆壁裡面生生拽了出來。
可愛?
白米低下頭,這才好好看清自己……自己好像并不是老鼠哎……
随着自身意念一動,碩大的尾巴輕輕擡起,看上去十分蓬松,并不像是老鼠尾巴,更像是松鼠尾巴。
“我要摸。”諾缇忍着笑,伸手抓住那蓬松的尾巴,替一臉懵的白米解釋道,“白米,耶茲說你傳承了耳鼠的特征,聽說這是你們舊民的一本古書裡面曾經記錄過的瑞獸。”
白米睜着圓滾滾的黑眼珠,小巧的鼻尖不斷聳動,兩隻原本下垂的兔子耳朵因為這個消息豎了起來,尾巴炸起的毛也漸漸平複了下去,不再像他初次觸摸到的那般堅硬撓人。
“瑞獸……?”齧齒類動物的發聲器官與人類不同,導緻白米的聲音聽上去奶聲奶氣的,這下安娜是真得忍不了了,直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耶茲說你沒有好好遵循加護的指引才變成這樣的,白米,你要是不想開奶茶店,其他店也可以的。”諾缇說着,來回撫摸那條軟下來的尾巴,手感很好。
“奶茶店?”安娜的聲音拔高了三度,難以置信地看着白米,“白米,你給我老實交代清楚,你不是想開一家菜館嗎,怎麼又變成奶茶店了?”
“這……”面對安娜的怒火,白米抽了抽鼻子,一股腦将近期的遭遇全說了,從與老同學的相遇到未來嶽父嶽母的厚望,重重壓力宛若層層堆疊的巨石,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你的同學膽敢瞧不起你,他那套思想都是舊時代的老古董了!”安娜從來沒有那麼生氣,“況且,我爸媽他們隻是建議,隻是建議,你要是不想開菜館又怎麼了,就算虧本又怎麼了?人生又不是隻有一條路可以走。我家情況哪有你想的那麼糟糕,我兼職賺學費那是因為我想獨立,你不知道,我爸那是典型的舊民思維,複興街區一成立他就買房,狂買,我家足足有十套公寓。”
“啊?”白米在驚呼中變了回來,身上的衣物不知被遺漏到了何處。
安娜羞得擋住了白米,連忙和諾缇道歉:“抱歉,小主人,我先帶他去換身衣服吧!”
“我還有一件事沒和諾缇說……”白米默默舉手。
“穿上衣服了再說,害臊不害臊!”安娜急忙将白米推進了一旁的房間。
待白米換好衣服,他便将自己在黑暗中想起的那兩段話告訴了諾缇,又返回去乖乖地被安娜訓話。
“耶撒萊恩,諾菲爾是我的媽媽,缇涅茨是我的爸爸,日丹公主又是誰?”
諾缇曾不止一次向邪神問起他的父母,祂的答複永遠都是,他們自願獻給了深淵,隻為許願留下自己。
在那之後,他又從娜西的鏡中撈出了一些有關父母的碎片,他進一步得知自己确實曾經生活在王庭一段時間,爸爸應該是出身于瓦倫汀家族的聖職者,媽媽則是在王庭服侍王族的女仆。
所以,這位日丹公主便是媽媽服侍的王族?
說到王庭,他就想到了那名擁有金色棱形瞳孔和蜜蜂特征的骸族,彼恩。
耶撒萊恩卻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親愛的,若是你想找那隻小蟲子,他在前不久失蹤了。”
“失蹤?”
“王族之所以被禁锢于王庭之内,是因為要維持律法的效力,但現在聖子閣下大力推行新的律法,那隻小蟲子便逮住機會偷偷溜了出來,呵呵。”耶撒萊恩冷笑道,“蟲王估計很頭疼吧。”
諾缇微微皺眉,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勁。
東南郊外幹旱,尤卡異教徒,彼恩失蹤……這一連串的事件真得是偶然嗎?他暫時找不出其中的聯系,隻是隐隐地覺得不安。
他下意識地摸上脖子後的傷口,希望那些血液能帶給自己新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