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你說,我是不是太幼稚了?”
漫長的時間,舒臾學長隻是沉默着,并沒有說一個字。
就在我以為他對此不會發表任何意見的時候,他忽然說:“你不幼稚,你隻是一個追求完美愛情的孩子。”
“每個人對愛情的想法都是不一樣的。有像你這樣追求‘一生隻愛一人’,精神和身體都完全歸于愛人的,你認為這很理所當然。但也有人,他們的生理欲望受周圍環境及先天生物本能的影響,會更旺盛,對他們來說,愛是可知不可求的東西,也許一輩子都碰不到,但處理欲望卻很簡單。”
“他們會理所當然覺得愛是愛,欲望是欲望,二者完全不相幹。在他們眼底,欲望隻是和吃飯、睡覺一樣的生理問題。但愛不一樣,愛包括□□和靈魂,包括欲望之外的很多東西,比如疼惜,比如更想和你談天說地,比如精神共鳴。”
“可是,那些說能分得清愛和欲望的人,又怎能保證在發洩欲望的時候不會愛上對方,從而使他們抛棄原本的愛人?”
“說着很愛自己的愛人,可還是會忍不住和其他人發生關系,連這點下半身活動都控住不住,這難道不是不夠愛?!又豈非不是亵渎了愛情?!”
我忍不住插嘴,情緒略微激動了起來。
“你說得也對,但現實便是如此。要麼隻能找與自己價值觀完全相同的人,要麼隻能理解。不過,你也提過,金惑是在和你分開的時間和其他人有過來往的。我想,大多數人的觀念裡,他們都很難去計較,因為情侶之間,往往隻能保證在擁有彼此的時候保持對各自的忠貞,分開了則不在此範疇。”
“所以其實還是我太作了。”
我低頭,原本試圖想找到一個共鳴者,但似乎連舒臾學長都不支持我。
“并不是。”
舒臾學長握住了我手腕,搖搖頭:“葉樞念,并不是。是因為大部分人的感情都很将就,像不堪一擊的破布,絕對純粹與完美的感情對他們來說是可望不可即的東西,甚至是不存在的,所以人們隻好退而求其次。”
“不計較是因為根本沒有計較的資本。但你不一樣,你擁有過完美的愛情,所以你希望一直它完美。這很正常。”
“倘若一個人總是隻吃完好無損的蘋果,他當然會無法忍耐一個被人咬掉了一口的蘋果,會難以釋懷,這是很正常的。但倘若人們一直隻吃被人咬掉了很多口的蘋果,根本沒見過完美的蘋果,他們自然不會在意隻被咬掉一口了。”
随後,他又輕輕叩了叩桌面:“葉樞念,你不必自怨自艾,因為你有資格去挑選那些完好的蘋果,你本不需要在那些被咬掉了很多口的蘋果裡将就。你現在會困惑,會糾結,這是很正常的。”
“但再困惑再糾結,人還是往前走,否則,因為過度的疑神疑鬼,你會再一次錯過愛的人——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蘋果都是被人咬過的。等你長到我這個年紀時你就會明白。它很令人無奈,但是是現實。沒被咬過不代表是完美的蘋果,也可能是品相實在太不佳了,沒有人願意下口。”
我心情很複雜。
因為這些似乎并不能驅除我心底的躁動。
他又輕輕歎了口氣:“我能理解金惑為何那麼喜歡你了。你和一般男生不太一樣,你有一雙很漂亮很幹淨的眼睛,還有一顆纖細敏感又很溫柔的心。你還很忠貞于你的伴侶,跟你呆在一起的時候就像處在一座象牙塔,會覺得連心都安甯下來了。”
“别太焦慮了,總會找到答案的。在那之前,是否被咬掉了一口也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日常無數個瞬間,你有沒有感受到被愛,被珍惜。”
我被他一頓寬慰又如此誇獎,心裡暫時釋然了些,同時又很不好意思,便小聲說:“學長也是個很好的人,也很讓人有安全感。”
“是麼?但你應該聽過我之前的事迹吧?比如——出軌又騙錢之類的?”
他的語氣很淡,但目光一下子迥然起來了,我隐隐覺得他似乎在期待我說一些令他很意外的話。
我搖搖頭:“我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關于你的事,我相信往後一定會水落石出的。”
“但假如我真的是那樣的人呢?”
他掀起眼皮看我,神色在一瞬間令我覺得有些悲憫。
我想了下,還是堅決搖頭:“我還是不信。但假如你真做了那樣的事,我會覺得你肯定有苦衷,又或者——”
我咬着嘴唇看他:“反正我不管,我就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舒臾學長定定地看着我,半晌,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謝謝你,葉樞念,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孩子。”
“謝謝你讓我覺得,周身的世界還是可以期待的。”
他長長舒了口氣,我隐約覺得他的眼圈紅了。
我猜他應當真的是被冤枉的,但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他一直在尋找。周圍所有人都在懷疑他,但隻有我說相信他,他才說了如此的話。
“也謝謝你安慰我……但是,不要把我當孩子啦。”
我咬着吸管,小聲抗議。
“是嗎?但你從長相到性格,都像一個天真有靈氣的孩子,很讓人有保護欲。我想這世上不會有人真正想傷害你的。”
連舒臾學長都這麼說……
“對了,你剛剛不是說要打工嗎?也許忙起來便不會再多想了。我這裡有個兼職,它最近一直在找我,但我沒時間,你要去看看嗎?”
舒臾學長話題一轉。
“是一個女裝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