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驚駭莫名,白鹿卻急急轉身,往一旁的小道鑽進去。衛青隻覺茂密的枝葉如黑雲一般迎頭壓下,他被抽得渾身發疼,忙伏下身子擋在衛子夫上方。他此刻已經睜不開眼了,隻能叫道:“大白,别跑了!大白,快停下!”
不知過去了多久,白鹿終于停下了腳步。衛家姐弟同時長舒一口氣。衛青惱怒地起身:“大白,你到底怎麼了,你差點把我們摔……”
他的一句話硬生生卡在喉頭,衛子夫的聲音猶帶哭腔,她無法擡頭,自然也看不清情況:“青弟,快把我扶下來,快把我扶下來!”
衛青雙腿都在哆嗦,白鹿低下身,讓他們倆下地。衛家姐弟癱軟在地,劫後餘生,都泣不成聲。衛青無法言語,隻得推了推姐姐,衛子夫這才注意到四周的異變。
漆黑的山林,此刻被照得一片透亮。樹上、地上、空中光影交錯,變幻莫測,蔚藍、沁綠、紫丁香……各種柔和的色調交織在一起,仿佛碧海中搖曳的魚尾,晨曦初照時水面的浮光。
衛家姐弟都沒見過大海,可他們卻見過湖,見過河。這像是水面倒映上來的波光,可這裡又沒有水,光是從哪兒來的?這光怎會如此明亮,還斑斓多彩?這一晚的刺激實在是太多了,多到衛子夫要不是有強大的毅力支撐,馬上就要厥過去。
她又聽弟弟衛青驚呼:“大白,你怎麼了?”
白鹿深深地伏在地上,渾身顫抖。這時,空中又出現聲音,衛青擡起頭,原來是空中的怪鳥,已經追了上來。它身形似鳥,卻沒有半根羽毛,反而閃爍着金屬的光澤。它的聲音細碎而尖刻:“當然是害怕了,逃了這麼遠,還是被主人追上了,能不吓得發抖嗎?”
衛青一震,每個人都能看出他恐懼不已,可即便臉上淚痕未幹,聲音都在顫抖,他還是爬起來,擋在白鹿身前:“你們、你們是什麼妖怪!你們要幹什麼!”
導演系統已經要哭出來了,天哪,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小朋友!
挽波在神識空間中笑它:“看來,那些野味和草藥,都沒白找啊。你怎麼還不說詞?”
導演系統怒目而視,它能怎麼說,操縱白鹿的是它,操縱機器人的也是它!嗚嗚嗚,一統分飾兩角,而且還這麼分裂,實在是太為難統了!
衛子夫見他起身,這才從剛剛生死時速中回過神,她忙道:“青弟,不要!”他們隻是兩個人而已,怎敢和神鬼這麼說話。
衛青卻已經拿出羊鞭擋在白鹿和她身前:“究竟是誰?難道你們連小孩子都怕,都不敢露面嗎?”
話音剛落,頭頂已響起女子的輕笑。荒山野嶺中,哪來的女子。衛家姐弟又是一顫,鼓起勇氣朝上方望去,隻見一個十來歲的女孩,正坐在樹枝上。她穿着是尋常民間女兒的打扮,可手中卻把玩着一顆光華璀璨的明珠。衛青這才發現,此地所有的光輝,都是從那顆明珠中射出來的。
那女孩一見他們的面容,笑意更甚:“原來是衛青與衛子夫,難怪夫諸頭也不回地往這兒跑。”
衛家姐弟冷不妨聽得自己的名字,都是一個激靈。緊接着,他們就見女孩靈敏地抓住樹藤,從樹上蕩下來,輕盈地就像鳥兒一樣。随着她落地,地面上的光彩變得更加絢爛奪目。導演系統在心中腹诽,還真壯觀呐,誰能想到,那就是一個20分的太陽能氛圍燈。
衛子夫忙拉着弟弟往後退了一步。衛家姐弟相互扶持,警惕地望向眼前之人。女孩一笑:“别怕,本座并非妖鬼,而是夫諸,也就是你口中‘大白’的舊主。”
衛青脫口而出:“騙人,你要是真是大白的主人,它為什麼見着你就跑!”
挽波在心底磨牙:“你忘詞了,我替你糊過去,現在你總該吭聲了吧?”
導演系統這才如夢初醒。
衛青隻見那怪鳥從空中飛下,對他和姐姐的臉一端詳,就一改剛剛的頤指氣使,而是解釋道:“衛青,你誤會了,它的的确确是我主人的坐騎。你所喚的白鹿,其實不是人間普通的鹿,”
衛青聽得雲裡霧裡:“不是鹿,是什麼?”
怪鳥咯咯一笑:“它是司水之神獸,頭生四角,名喚夫諸。因為身負水元之力,要是任它在長期在人間行走,必會使凡界成汪洋,到時候你們平陽縣,你的母親和三個姐姐都要被大水淹死了,你總不想見到這樣的景象吧。”
衛青道:“可大白都來了一個月了,并沒有出現你所說的大水。”
小怪物對着女孩拱手做恭敬狀:“那是我的主人,不欲生靈塗炭,這才封印了它頭頂的兩角。你看它的頭頂,如今不是隻剩下兩個角了嗎?誰知,這厮膽大包天,被禁了法力,居然敢離家出走,直奔你而來。主人特特來尋它,它擔心受罰,這才拖着你們二人逃跑。”
衛青依舊半信半疑,眼前女孩見狀笑道:“倒還謹慎。本座若想傷人,憑你兩個凡人,能攔得住嗎?”
這倒是……大白那麼壯實,連狼都不敢靠近它,如今卻隻敢跪在地上發抖。大白明明是慌不擇路逃得,還被她堵個正着。而她手中還有那麼一顆寶珠,空中還有那個小東西聽她差使。衛青看着那顆稀世罕見的明珠,目露敬畏之色。他因一時義氣而鼓起的勇氣,這才漸漸消退。
而在他身側的衛子夫,因為沒有過多的感情糾葛,反而能夠冷靜理解話中的内涵。那頭白鹿,是神獸夫諸,而眼前的少女又是夫諸的主人。她手持異寶,一見就知她們的姓名和來曆。這不是神仙是什麼!
衛子夫慌忙拜下,還扯下了自己的弟弟:“求仙人饒恕舍弟冒犯之罪。”
女孩不由莞爾:“子夫還是一慣心細。”
她擺擺手:“起來吧。本座要是和他計較,他就不止受今天這點兒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