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醫生坐在診室角落的那張舊沙發上,雙手輕輕搭在膝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白大褂的邊緣。
江浸月屏息,為了緩解自己莫名其妙的緊張,他喝了一口滾燙的咖啡,然後緊緊盯着沉默的女人。
對方的目光落在窗邊那盆綠意盎然的盆栽上,眼神顯得有些遊離。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簾灑進來,将她的側臉映得柔和而安靜,眼角的細紋在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
“其實……”她稍稍停頓了一下,目光轉向對方,淺褐色的眼睛裡透出一絲淡淡的情緒:“他确實和你有幾分相像,我曾猜測或許你們是遠房親戚也說不定。”
江浸月啊了一聲。
“你還想知道什麼?”
她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膝蓋,動作顯得有些機械,仿佛隻是習慣性的小動作。
“我想知道他是怎樣的人,有什麼生活習慣,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他的戰鬥習慣是怎樣,他的戰術風格……”江浸月說了一大堆之後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揉了揉鼻子,閉上嘴,又喝了一口咖啡。
“我很抱歉,我無法回答你——這些問題我并不清楚。”艾琳搖搖頭:“他是個神秘的人,沒有特别的喜好,性格難以接近……”
房間裡安靜得能聽見牆上挂鐘的滴答聲。艾琳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任由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她似乎在回憶,又像是本就什麼都沒想。
“那他和楚硯是怎麼認識的?他們相處了多久,他們為什麼沒有成為綁定關系……”
江浸月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後面,就像是他自己沒有勇氣再探聽下去一樣。
“……”艾琳隻是搖頭。
江浸月失望地坐回沙發,然後,他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那您知道他的生日嗎?”
這似乎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艾琳瞟了江浸月一眼,就在對方面上露出幾乎失望的表情的時候,艾琳說道:“3月14日。”
“宇宙曆437年雨月,3月14日。”
“他還很年輕。”江浸月說。
“是啊。”艾琳歎息。
然後兩個人陷入長久的沉默。
不過,江浸月很快從這種怅然若失的情緒裡抽離出來,他起身道别時,像是想要确認一般地,又問了一句:“如您所見,我和他究竟有多像呢?”
“我的孩子。”艾琳隻是擺擺手,然後道:“醫學上來說,你們可能來自同一個祖先,但這不代表你和他是同一個人,請記住。”
江浸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内心對沈星移的好奇卻烈火烹油一般,越燒越旺。
等江浸月回到軍部銷假,恢複正常工作後,他直到晚間才有空琢磨這件事。
綁定的哨兵與向導在空間站能分到一間雙人房,不過江浸月覺得自己在理清楚頭緒前,甯可住自己狹窄的單人間。
異種潮襲擊的評率增加,哨兵們頻繁往來于空間軌道和地球,楚硯作為絕對的戰鬥力,經常加班加點幹活。江浸月和其他向導一樣,在空間站内待命。
他習慣于縮在自己的小房間,不過已經有好幾次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躺在楚硯的懷裡,人已經轉移到他們兩人的房間内。
如果最初遇到你的人是我的話……?
江浸月盯着沉睡的男人英俊的面容,忍不住想。
但是立刻他又會意識到這種假設毫無意義。
就算他能回到過去,這個優秀的男人的眼光也不會落在自己身上哪怕一秒鐘。
……不甘心。
但是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