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吳風挑了挑眉,“那你還非要一個人回學校。怎麼就不知道叫人送送你?”
鄭瀾月一時語塞,她之前可沒有過太多這樣淩晨外出的經曆,當時在包間拒絕了其他人的陪同的确有點逞強了。
“這不是……”她有點心虛地說,下意識地走得離吳風近了些,“有你一起走嘛……我是說,我很感謝……”
吳風哈哈大笑起來。鄭瀾月無言以對,略顯羞赧地低下了頭。
“學姐,你不要不好意思。”吳風慢悠悠地說,“你看,我也正好要回學校嘛,順路的事。”
鄭瀾月小聲地應了一句,見吳風一副花枝亂顫的樣子,氣急敗壞地提醒道:“不要再笑了!”
于是,吳風不笑了。
他的确是不笑了。……不過,是因為鄭瀾月的提醒才不笑的嗎?……
鄭瀾月馬上就意識到并非如此。隻見吳風突然就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神情轉而變得嚴肅,似乎是又在場上作為普奇星代表發言時一樣。他眼神冷厲地盯着在他們右前方的一棵栾樹。
“怎麼了?”鄭瀾月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現在應該不是吳風在故意吓她。她并不是什麼膽子很大的人,身體有些發僵。
栾樹在風的驅使下朝吳風和鄭瀾月揮舞着它的手臂,像是黑夜中的一個龐然大物在誘哄着人類跌入它腳底的兔子洞。
“學姐,”吳風平時聲音中的玩笑意味在此時褪得一幹二淨,他不容拒絕地下達了指令,“你站到我身後來。”
鄭瀾月不知怎麼的,居然連一丁點的質疑都沒有,下意識地就照他的話去做了。她後退幾步,站在了吳風高大身軀投下的陰影中,被擋得嚴嚴實實。
這樣一來,她突然就安心了許多。鄭瀾月的目光越過吳風的身體,也去看他一直盯着的那個地方。那棵樹後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鄭瀾月心中疑惑漸起,正想開口詢問一下,突然,令她震驚的一幕就這麼毫無征兆地出現,又消失了。
消失是因為,吳風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
雖然他動作很快,但那一幕還是深深地印在了鄭瀾月的腦海中。
從樹幹後突然閃出了一個漆黑的人影。不,與其說是人影,倒不如說,閃出的是一雙血紅血紅的眼睛。
那是什麼東西?!鄭瀾月心中大駭。是夜間出沒的鬼怪嗎?還是有變态大半夜不睡覺,帶上道具出來吓人取樂?
不管是什麼,如果不是吳風在她身邊,她這會兒估計已經腿軟得走不動路了。
視線被剝奪,于是聽覺變得比平時更加靈敏。鄭瀾月能聽到自己身體中清晰可聞的心跳聲,大約十幾秒後,吳風終于說話了。
他的聲音冷厲得與平日裡判若兩人——
“滾開。”
他是在讓那個怪物滾開嗎?
鄭瀾月的大腦現在已經沒辦法像平時那樣靈活地去思考了。
約莫一分鐘後,吳風移開了覆在她眼睛上的手。
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擔憂,但已不是剛才那般叫鄭瀾月看了覺得他被别人附身了的模樣。
“學姐,沒事吧?”他問道。
鄭瀾月試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剛才那是……什麼東西?”
吳風問:“你沒看到吧?”
“沒有。”鄭瀾月搖了搖頭,心裡想,更準确地說,是沒有看清,“那是什麼東西?”她又問了一遍。
吳風長舒一口氣,說:“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分辨不出來那是什麼,似乎不太像人。”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棵背後已經空無一人的栾樹,“不管怎麼說,我應該已經把他趕跑了。”
“謝天謝地……”鄭瀾月也松了口氣,“你真是……膽子怎麼這麼大?我剛才都要吓死了。”
吳風撓了撓頭,說:“沒事,我們快回去吧。這事真是……還好我和你一起回來了。”
他們于是心中裝着事走出去了幾十米,鄭瀾月又問道:“你以後還敢走這條路嗎?我已經留下心理陰影了。”
“大白天的走走還是沒什麼吧。”吳風冷靜地說道,“晚上就不要出來亂跑了。”
鄭瀾月說:“我平時可沒有在淩晨上街亂跑的癖好……這不是要開會嘛……不管怎麼說,我覺得我以後還是繞開這裡比較好。”
“沒關系啊,”吳風很坦蕩地說,“你要是害怕了,可以讓我陪你走嘛。”
鄭瀾月:“……”
她說:“這……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吳風滿不在乎地說,“我平時沒有什麼愛好,沒事就愛上街散步。”
鄭瀾月隻得說:“好……好……”
她心中卻想,這位同學講話未免也太直白了,直白得……有點不講分寸。但是她不得不承認的是,雖然隻和這個吳風相處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但她覺得和他在一起,哪怕是就這麼沿着栾樹大道走走路,也是很惬意的一件事。不僅僅因為他是個帥哥,更重要的是,不難看出這個人很會和别人打交道,不管是出于真情還是假意,似乎讓一個人在短時間内對他心生好感,是他與生俱來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