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清绮的人。
莊玦在心裡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忽然覺得很有意思。因為居清绮本人都沒有這樣教過他,此時卻被一個外人理所當然地這麼認為。
當然,鳳劍陽既然這麼說,顯然便是已經見過居清绮,不然不可能知道他們之間有所聯系。
他于是開口,笃定地說:“你在他身邊見到了青冥?很好,不知道青冥過得還好嗎?”
鳳劍陽則道:“那是明和真人的劍,我怎麼會知道。”
“你們好像更習慣于喊他作明和真人。”
“怎麼,你不這麼喊嗎?”
确實。青冥還在身邊的時候,不滿他對居清绮直呼其名,因此要求他用掌門真人作為指代,但當下,青冥已經離開他一段時間。還堅持這種稱呼嗎?這好像已經完全失去了意義。
何況,他也已經不再是初下山時,對世事完全懵懂,一無所知,所以對青冥的話随意接受的那個人了。
掌門真人這種稱謂,實在是有夠内涵分明,顯然将自己歸屬于居清绮的門下,算作他的門人。
莊玦并不這樣想。
于是他側首道:“人生于天地間,難道竟不能自主,而一定要歸屬于某個别的人才行?鳳真人,你剛剛才從旋鋒界脫離出來,怎麼還執這等俗氣念頭。”
鳳劍陽站在他身後的側方,并不答話,過了一會兒,反倒向前走來,步履在他身側站定,距離近到簡直肩膀挨着肩膀。
這樣的距離不由令莊玦也有些蹙眉,不由轉過臉來,以示詢問。隻是方才稍稍偏轉側臉,便覺微風一動,鳳劍陽伸出手來,就欲撫上他的面頰。
莊玦眉頭一皺,咫尺之間仍然行動迅速,将對方的手腕牢牢握住。
他的聲音倒是仍然平靜,詢問道:“鳳真人?”
鳳劍陽的手指距離他不過分毫,指尖幾乎已經能感受到那種肌膚的熱度,但已經不能再進一步。他看莊玦,莊玦也看他,兩人之間距離已經近到呼吸可聞,但沒任何旖旎氣氛,反倒暗流湧動。
這樣近的距離,鳳劍陽看莊玦清楚分明,莊玦看他又何嘗不是同樣。鳳劍陽的神情裡有動搖也有迷茫,但更多的還是大惑不解。這種眼神中透露出的迷惘神态,甚至将他一貫的犀利尖銳都削去不少,莊玦仔細地看他,覺得自己方才對他的判斷,出現了一點小小的誤差。
但這不打緊,一點剛剛發生的誤差,很容易就被修正。
莊玦對鳳劍陽并不熟悉,但少有的幾次接觸,也足以令他對這位劍修的性格有所了解。直接動手确認很符合他的個性,但這般沉吟不語,又不符合他的個性。
可能是又遇到了什麼難言之隐,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小秘密。
沒關系,他不說,莊玦自己會問。
于是莊玦說:“原來方才初初見我,鳳真人如此驚訝,又一直盯着我看,不是因為被我美色所惑啊。”
這種戲谑的話非但很不符合莊玦的一貫個性,更是勾起鳳劍陽許多關于容艾的可怕記憶,果然令他一聽之下驚而失色,當即向後連退三步,與莊玦拉開距離。
莊玦松開抓住他的那隻手,撣一撣自己的衣袖,居然微笑起來。
他這種反應簡直比他大怒之下與鳳劍陽拔劍相向還可怕。
鳳劍陽被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吓退三步,待到反應過來,一貫心高氣傲的他不禁有些羞惱,但又确實是自己無禮在先,不便發作,于是臉上一時紅白作色,卻半晌發不出聲來,最後隻是冷哼了一聲。
他悻悻道:“你确實極負美貌,但我卻并不是那種人。”
他一邊這樣說,一邊幹脆将頭扭到一邊去,不再看莊玦。
莊玦倒是很感興趣地凝視了他一會兒。
此時攻守之勢逆轉,一貫淩厲迫人的鳳劍陽,此時才感覺到被一道很有分量的目光凝定在身上觀察的感覺。他不看莊玦就如同主動退讓,避而不戰,反而讓這種被審視的感覺愈發鮮明。
眼前之人果然和容艾很不一樣,不,是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