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臻把玩手中的威士忌酒杯,冰球晃蕩磕在同樣透明的杯壁發出聲響,上午飲酒的機會屬實是難得。門外時不時地傳入扳手摔打在水泥地上的聲音,寬敞的修理廠當中,私人俱樂部隔間裡彌漫着貯藏着烈酒的香氣。杯裡見空,拿起玻璃酒壺又往杯裡加了些渾濁的褐色酒液,有些不耐地再次檢查手機,林光在一個小時前說已經出發,卻遲遲未見那輛漆黑的摩托駛入車場。趴在腳邊的拉布拉多與他同樣無聊地打量着周圍,下一秒突然站起身搖着尾巴向門口走去,劉臻順着敲門聲看過去,是一位腰上系着工作服的爽朗女人正用家鄉話呼喊他,
“好久不見,小劉。”
“哦,是欣姐,吃了嗎?”
“吃過了。”女人撐手靠在門上,向他示意着手裡的表單,“我記得小光今天也會來,她人呢?”
“說是說好了,就是她人現在不知道到哪兒了。”劉臻搖了搖頭,看着大狗從門口搖着尾巴又走向他走了過來,用鼻子在他的褲子上留下了一些濕漉漉的痕迹,拱起他的手讨要寵愛,
“那就先安排你的,小光就等她到了再說吧。”
“嗯,這一趟大概要去兩個多月,它就拜托給你們了。”
“你就放心吧。”女人擺了擺手,離開了門口繼續前往工作的地方。劉臻低下頭,看着放心将臀部遞給自己的大狗,岔開手指在順滑的毛發上逆着摸了一把,豎起的尾巴毛尖輕掃手腕内側表達着愉快的心情,他跟着笑,再次擡起頭時門口站着一位相熟男人,不知何時站在那裡的男人遇上了劉臻毫不隐藏笑意的視線,手裡捏着沾滿機油的手套,有些不知所措向後退了幾步,
“過來坐吧,一之濑。”
拉布拉多走到門口,繞着山口的大腿打轉,在他的膝蓋後面頂着他朝裡去,
“現在還是上班時間……”
看劉臻取了支長杯過來,剛坐下的山口趕忙又站了起來,
“下午放你休息,喝一點好好睡一覺吧。”
手機裡被通知放假的消息有了原因。或許是因為被擅自的安排而壓了壓眉頭,酒杯中的透明燒酒在空中搖晃了許久,
“你不是最喜歡的這糖燒,不喝嗎?”
“劉臻哥,如果是之前我犯下的那件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杯子被舉起在嘴邊又放下,酒線卻沒見下降,“但是我真的很需要工作,特别是現在……。”
“請……不要……”
“你想哪兒去了。”
低着頭的山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比當初向他們傾訴自己被女人陷害時的表情更多了幾分委屈,少了幾分怒意,
“關于工作,我的确有一些想要和你說的。”
“我有一個酒店,現在有一個位子是空着的。”
“工作内容是輪崗制的,客房服務、後廚、酒吧,輪崗的周期大概是一年到一年半。”
“輪崗期結束,通過考核就可以升到管理崗位。”
“我知道你的處境現在比之前還要困難,所以我也就沒有過問林光,直接來找的你,怎麼樣,考慮一下嗎?”
“真的嗎?”劉臻嘴裡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讓他感到擔驚受怕,而心髒卻因為聽到的誘惑而狂跳不止,“請問工作地點是?”
“箱根。”仿佛知道他心裡的顧慮,劉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邊可以給你安排一間二人宿舍,這樣的話,你也不用擔心你的母親一個人留在群馬老家,怎麼樣。”
“劉臻哥!”
沖進懷裡的力道太大,劉臻用左腳向後抵住地面才勉強站穩,沾滿的油污的工服貼在自己的大衣上,壓抑着的哭泣伴着他擡手擦臉的動作一陣一陣的,感激話語也變得斷斷續續,
“謝謝你們,到最後還是願意選擇相信我。”
“你啊,不能老是哭。”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哭會帶來黴運的。”
“嗯。”帶點鼻音的回答有一些哽咽,“我知道了,劉臻哥。”
“好了,你在這邊慢慢喝,等會和欣姐說一聲,就可以回宿舍收拾東西了,下個星期會有人聯系你的。”
奶白色的拉布拉多蹭在二人的腿邊打轉,粗壯的尾巴拍打在腿上砰砰作響。将山口按下坐在桌前,劉臻抱起桌上的頭盔,腿邊的大狗也跟着他離開。
“差不多可以過來了,你要說的我已經和一之濑已經交代完了。”
抱着幾乎和自己身形差不多大的狗一起窩在沙發,倚着林光臂彎的大狗靠在客人的懷中舒服地眯着眼睛,輕晃耳朵注意着周圍人類朋友們交談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