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無悄無聲息地朝蝶隐遞了一個眼色,衣袖下纖纖指尖輕點,一抹幾乎不可察覺的銀光悄然飛出。
此時,瑤光正全神貫注地偷聽屋内談話,絲毫沒有注意到一隻銀蝶正向她靠近。那銀蝶繞着她翩跹飛舞,猶如一縷幽魂,在夜色中若隐若現。所過之處,皆有細微的粉末落下。
“唰”地一聲,銀蝶被一片葉子釘在牆上。
瑤光猛然回頭,隻見不遠處一高聳屋檐上紅衣飄揚,司幕正負手而立,宛如一尊高高在上的谪仙。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姿,為他平添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冷漠。
突然,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劃破了夜空,緊接着,無數青面獠牙的魔兵從四面八方朝瑤光撲來。它們面目猙獰,雙眼泛着嗜血的光芒,鋒利的爪牙閃爍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瑤光處變不驚,手中誅惡劍出鞘,寒光閃爍。她身法輕盈如燕,翻身借力一躍而起,出手疾如閃電,幹淨利落,劍如遊龍緊咬魔物的頸喉。劍氣一出,五丈内無人能擋。
一眨眼的功夫,原本來勢洶洶,首當其沖的魔兵們紛紛倒斃于血泊中,其餘則被震得步步後退。
屋内,宿無透過窗台,将外面瑤光與秦威的厮殺看得一清二楚。見到瑤光以一敵百,毫不費力,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心中對她的渴望更加強烈。
秦威一眼便看出瑤光是在三生城與青稚一夥的少女,沒想到他們竟能追他到宣陽城來了。他側頭看向宿無,察覺到他看向瑤光的眼神,為了讨好宿無,也是為了報仇雪恨,他主動請纓道:“大人,屬下這就去将那賊人拿下,獻給大人!”
話音剛落,秦威便身形一縱,破窗而出,如猛虎下山一般撲向瑤光。
蝶隐見狀,正要跟上去,卻被宿無拉住了衣袖。隻聽宿無柔聲道:“磷粉已下,她撐不了多久了。你一路奔波剛回來,還是先休息,讓秦威去罷。”
“是,大人。”蝶隐垂眉順目,應道。
破窗聲起,凜冽的拳風,直襲瑤光後背,瑤光輕巧一躲,以劍為圓心借力繞圈而起,一腳踹向來者後背。
随着一身沉悶的撞擊,不善于防禦的秦威後背愣生生被挨了一腳,整個人直接踉跄着朝前翻滾了起來。
見秦威如此狼狽不堪,瑤光心裡樂了:就他還敢欺負姽婳姑娘她們?
似是聽到瑤光的嗤笑,秦威怒從心中來,從地上躍起,再次凝聚妖力,一拳轟向瑤光。
瑤光正欲故技重施,躲避秦威的攻擊,卻突然感到渾身乏力,頭暈目眩,幾乎連劍都握不穩了。她堪堪躲過秦威的拳頭,靠在柱子上喘息不止,掌心按着額間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不等有她分毫的喘息時間,剛剛還節節敗退的魔兵們如潮水般湧上來,将她團團圍住。
他們要趁她病,要她命。
瑤光仿佛花光了所有力氣,隻能虛握手中劍,倉惶地擋過迎面而來的的一刀又一刀,一拳又一拳。
想起司幕還在,瑤光想讓司幕不要管她,直接将那男子救走抛下她撤退。可當她望向屋檐時,卻發現那裡已經空無一人,心頭瞬間落空,不是滋味。
秦威又是一拳襲來,瑤光幾乎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舉劍抵擋,卻被他繞開。
就在拳頭幾乎命中瑤光腦門前時,一身影如魅影般從她身邊掠過。他似踩着清風明月而來,左手持劍,以劍為盾,替她擋下這一招。秦威被劍氣震得連連後退,警惕萬分地盯着面前這不速之客。
這不速之客雖身着普通侍衛服,臉覆黑巾,卻難掩其氣宇軒昂。一雙冷傲至極的黑眸流轉着捉摸不透的幽光,如深海裡的蛟龍般神秘又緻命。
他身形如電,劍氣縱橫,揮灑間有開天辟地之勢。一把普通的侍衛劍在他手中,也能化作奪命利刃,煞氣逼人。那一步一移,一揮一挑,熟悉地步伐與揮劍姿勢,讓瑤光不禁愕然:他怎麼會使出與不周山一派的劍術?
愣神之際,瑤光忽覺一股寒氣入體。她向身邊旁看去,那名侍衛正立于她左側,一手持劍劍指前方,一手附在她身後助她驅毒。
四目相對,他眼含笑意,眼底更是有隐藏不住的琉璃螢光。
瑤光看着那雙熟悉的眼眸,心中悸動,隻聽司幕清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瑤光姑娘,久等了。”
寒氣消散,瑤光體内無力感也随之消失。她知道,這是司幕公子的療術。
又是一刀劈來,司幕擡手将瑤光推至一旁,手起劍落,那魔物便被一分為二。若非他身着黑袍,他的衣衫此刻恐怕早已被鮮血染紅。
餘光中,司幕身後銀光一閃,瑤光飛身而至,一劍挑出,那魔兵胸口頓時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兩人一左一右,配合默契,竟殺出一條血路。
見逃脫有望,瑤光欣喜若狂,連忙說道:“司......你去救屋内那男子,我去引開他們。”
“那瑤光姑娘你呢?”
司幕眉頭微蹙,似有不悅。他正欲拉過瑤光帶她離開,卻見她目光堅定,雙腳如磐石般紋絲不動。
“那位公子知曉魔族和宣陽王的秘密,在他們手中必死無疑,我們要救他。”
司幕再次拉過瑤光,她仍舊立在原地。看到她如此堅持,司幕垂下眼眸,沉聲道:“那讓我去引開他們。”
“不可。”
瑤光透過窗台,看向屋内正看戲看得興起的宿無,倔強地說道:“你的身份不能暴露,況且你看不出他們是對我有興趣嗎?”
司幕眼色陰鸷地看向宿無得意洋洋的模樣,手中青筋暴起,果然昨日就該将他殺了。
似乎感受到了司幕的殺意,宿無直視回去,還以一個微笑。
瑤光回望,他倉惶地側過頭,眼眸中帶着一絲慌亂,歎息一聲道:“好,我将他安置好就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