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瑤光手持一卷小紙,出現在衆人面前。她目光轉向季伶道:“季伶,我需要借你的烏鴉一用。”
季伶聞言,揮手一揮,一隻通體玄黑的烏鴉從天而降,乖巧地落在石桌上。
瑤光迅速抓住烏鴉,以指尖劃破掌心,将鮮血塗抹在烏鴉額頭上,鮮血瞬間隐沒不見。她将卷紙綁在烏鴉腳上,輕輕拂過它背羽,低聲呢喃道:“去吧。”
瑤光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烏鴉仿佛接收到了指令,振翅飛向天空,轉眼間消失在天際。随後,她轉身面對衆人,微揚起精緻的下巴。她眼眸中沒有溫婉和嬌柔,取而代之的是獨屬于她自己的冷靜與沉着。
她沉聲說道:“是時候,輪到我們反客為主了。”
三日後。
宣陽王府内,仆人忙碌地布置着晚宴。丫鬟們在後花園采摘花卉,為宴會增添色彩;小厮們在總管指揮下懸挂紅燈,系結彩綢;炊事房炊煙袅袅,衆人有條不紊地準備膳食。
整個王府都籠罩在一片熱鬧喜慶之中,仿佛在述說着即将舉行的宴席将是何等盛大壯觀,卻不知看不見的暗處裡是否也如此。
還是與一樣通往宣陽世子寝屋的路,可今日的王府的戒備更加森嚴,就連流連在外辦事的魔兵魔将也已回巢。綠梨頂着無數魔兵蠢蠢欲動的眼神,沉着地抱着木箱走進宣陽世子寝屋。
一走進屋内,綠梨便看見“宣陽世子”坐在床邊,身穿裹衣,由紅榴顫顫巍巍地為他梳洗。宿無擡眸看見綠梨,待紅榴梳洗完畢,便起身走到鏡前,張開雙臂,準備由綠梨為他穿戴新衣。。
綠梨神情淡然地打開木箱,取出金絲蛛紋緞面蒼色深衣。她小心翼翼地展開衣裳,輕輕地為宿無穿上,并系上青玉縧帶她細緻的動作無疑取悅了宿無,他一直都很欣賞綠梨,所有世子院内剩下的人中唯有綠梨能面對他時如此從容不迫。
宿無試探地問道:“綠梨也到了花信年華,怎還未有夫婿?可有看上咱們府裡的人?”
綠梨睫毛微不可察地一顫,恭敬答道:“綠梨自幼無父無母,能有瓦遮頭,服侍世子已經是天大的幸事,從未想過婚嫁之事。”
宿無顯然對她的回答并不滿意,故作漫不經心地說道:“本世子平日裡看招四對你頗有好感,日後你們二人一明一暗,為本世子所用,倒也甚好。”
綠梨踮起腳,為宿無整理發冠,淺淺一笑,說道:“世子所賜的姻緣,定是極好的,綠梨在此謝過世子。”
“嗯。”
宿無心情愉悅地整理衣袍,看着鏡中頭戴玉冠,風度翩翩的自己,十分滿意他現在的軀體——這宣陽世子果真有些姿色。
一隻銀蝶翩然飛入,宿無擺擺手,綠梨和紅榴會意,退出屋内。
待她們走後,蝶隐從銀蝶化成的銀霧中現身,她仍一如既往的秀麗脫俗,卻多了些許距離感。她神情略微傷感,說道:“大人,事情已經辦妥了。”
“你辦事,我放心。”宿無眺望遠方。
秦威正好來到門口,聽到他們對話,連忙上前行禮,谄媚道:“左使大人辦什麼事,需要用到秦威嗎?”
“無事。本使隻是吩咐蝶隐晚些留意來參加宴席的人,罷了。”宿無瞥了一眼秦威,“這個時候,你不是該在為今夜排兵布陣嗎?”
秦威撓了撓頭道:“屬下已經都準備好了,這不就是來禀報大人您嘛。”轉頭,他又問:“大人您為何要找人?”
面對秦威的追問,蝶隐不慌不忙道:“數年前,我已幫宣陽王找到一枚和田玉,用來仿做傳國玉玺。但魔兵傳送玉石時,不小心将它摔落後院,玉碎成無數碎石,無法雕琢。”
“不久後,暗衛通報有一女子上門拿着一和田玉簪找宣陽世子問她姐姐的下落。世子意識混濁,說不識得她姐姐,女子說她手上是世子親手做的玉簪,但世子卻将她趕走了。”
秦威追問道:“那這又與咱們何幹?”
蝶隐輕笑:“若有人上報京城,天子發怒,你猜這宣陽王會不會被株連九族呢?”
“那咱們與人族的合作不就毀于一旦?!”秦威大驚,“那咱們得快些找到她。”
蝶隐反問:“當時女子戴着面紗,看不清容貌,暗衛隻記得她握住玉簪的手為斷掌,從何找起?若要她永遠閉嘴,自然是要花些時間。”
“斷掌,和田玉簪......”秦威口中念念有詞。
像是趕客一般,宿無不耐道:“這事交給蝶隐去辦就行,你去地牢看緊那小子罷,今夜他們會來的。”
“是,左使大人。”秦威領命,俯身退到門處離開。
秦威領命,心裡卻很不爽。他自認武功高強,經驗豐富,處理這種事情綽綽有餘,可宿無道卻偏偏交給蝶隐那個女人,還派他去監視一個毛頭小子。罷了,等他把季伶他們抓住,升官加爵豈不是指日可待。
好不容易到地牢,秦威奪過虎兵腰間的長鞭,直沖青稚所在的牢房。他氣在頭上,也不等虎兵取鑰匙開鎖,充滿了妖力的一拳震開了鐵鍊。猛地打開門,揮舞着長鞭啪啪作響,絲毫沒有留意到隔壁牢房是否有人。
被繩索緊捆的青稚坐在角落,凝視着來勢兇猛的秦威,面上波瀾不驚。
秦威見狀,怒火更甚,揚手便是一鞭,狠狠地抽向青稚。他修為高深,臂力驚人,這一鞭下去,足以讓青稚皮開肉綻。
青稚悶哼一聲,卻面不改色。
“喲,被困了幾天,倒是長本事了。”秦威蹲下身,捏住青稚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在這裡跟我耍硬氣,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救救你的夥伴們。”
青稚皺眉問道:“你什麼意思?”
秦威冷笑一聲:“字面上的意思。你在我手裡,他們難道不會想盡辦法來救你嗎?”
“你做了什麼?!”青稚瞪着秦威,身後假裝被綁的雙拳緊握,咯咯作響。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秦威不慌不忙地說道,“在我的布局下,你的同伴們還不是甕中之鼈?”
話音剛落,遠處的煙花綻放聲如同炸雷般在寂靜的地牢中響起,秦威放肆大笑,“好戲要開場了!”
就在他放松警惕的瞬間,一道淩厲的勁風劃過他的臉龐,在他猙獰的臉上留下一道血痕。秦威撫摸着臉上的濕潤,連忙後退幾步,一臉詫異地看向前方,冷汗涔涔。
青稚身後,無數根草根如同利刃般破土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向秦威。
“這才是真正的好戲開場!”
青稚眼裡盡是恨意:“秦威,我說過,别讓我有機會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