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一松,又看到案台上擺滿了各類古書典籍,全是有關洗練靈根的。其中半本展開,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批注。
孟晚秋見他注意到了,便也歎氣:“小白明明那麼聰明,我跟他講解的術法道理他總是一遍就能領悟,偏偏攤上一副廢靈根,為師不免替他惋惜,想為他尋一個出路。”
作為兩個奇葩徒弟的師父,孟晚秋真是操碎了心。
“阿寂,為師中妖毒之事還是不要告訴小白了,我實在沒精力跟他吵。好徒弟,答應我呗?”
“……是。”
距離秋水閣叙談過了幾日,林寂仍然心事重重。
他想起臨走前孟晚秋對他說的話:“阿寂……你是不是不喜歡小白啊?”
從入門以來,孟晚秋就沒見他們以師兄弟相稱過。他看小白對阿寂倒是挺熱情的,但阿寂對小白總給他一種能不處就不處的感覺。
平時在他面前兩人相處還算和諧但也稱不上多友愛,根源就在于阿寂對小白無形的抵觸和排斥。
雖然同一師父下的弟子也不是個個關系良好,但他就兩個徒弟,作為長輩看着他們很糟心。
“阿寂,為師希望你不要被外界的評價影響對小白的看法,時間久了你就會發現,小白做事不差,做人更好。”
“……”
林寂又一次輕輕松松完成了長老布置的任務,收劍回竅。
身旁傳來驚呼和掌聲,以及師弟師妹們的嘀咕,皆被林寂聽入耳中。
“林師兄好厲害啊,短短時日就把各峰的基礎術法都學會了,從來不出差錯。長老們看他的眼神跟看香饽饽一樣!”
“可是他好淡然,好冷漠,我看很多師兄們都想與其交好讨教功法,卻對他望而生畏。”
“别說其他主峰的師兄了,你就看看陸師兄,似乎也搞不定林師兄呀,你何時見他們一起出現過?”
林寂:“……”陸蕭白不出現是因為他懶得來靈秀峰啊!說得像是他故意排擠他一樣!
他和陸蕭白簡直是截然相反的兩種走向。他是前期顯貴後期受罪,陸蕭白卻是前期極緻地苟着,後期一飛沖天。
師父不明白,他對陸蕭白可不敢嫌棄,而是忌憚。
林寂今日的課業都完成了,不想再聽别人的議論。他發現他的脾性在培風門已經收斂許多,要按以前有人這樣欲蓋彌彰地當面讨論他,他定是二話不說教訓對方一頓。
學會禦劍以前,衆弟子們是靠傳送陣快速抵達靈秀峰,而林寂已經可以随時自由來去。
林寂正要和督學長老請辭,便聽到長老喚了一聲:“洛湘,你過來一下。”
洛湘和身邊的小姐妹對視了一會兒,上前恭敬行禮。
一向嚴厲的長老對她亦是和顔悅色,“聽說你最近修行遇到瓶頸了是吧?這兩本修靈書你帶回去吧,也許能幫到你。”
洛湘驚訝道:“長老如何得知?”
長老笑道:“還不是咱們靈昀尊者細心,這可是他親手批注的典籍,你可要收好了!”
門内崇拜孟晚秋的不計其數,洛湘也是其中之一,聽此開心得恨不得蹦起來:“是,弟子一定謹記尊者教誨!”
待洛湘和女修同伴們攜手離開後,林寂才上前。
長老自是沒有異議地讓他自便,不過他看着林寂的神色,居然也忍不住心裡發怵。
這孩子哪都好,就是總擺出一張冷冷的臭臉,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誰經常惹他不高興。
林寂回到落霞峰,就看到陸蕭白坐在池塘邊對他笑:“阿寂,今晚想吃魚嗎?”
陸蕭白居然拿着竿子,在釣魚?
林寂心裡升起一股煩躁:就是這種笑容,實在是讓人産生一種想要摧毀的欲望。
他對誰都笑得很開心嗎?他為什麼對他人都一副關懷的模樣?
“你怎麼了?”陸蕭白摸了摸手臂,莫名覺得有點冷。
林寂上前看了看,“池塘又不大,想要魚不能用網撈,不能自己抓?”
陸蕭白好整以暇理了下衣袍,“那自然是因為樂趣,不信我把竿給你,你也來試試?何必每天都如此緊繃,如今修真界還很太平啊!”
林寂别過頭無語片刻,心裡居然又起了惡劣的壞念頭。
如果陸蕭白知道師父的舊疾其實很嚴重,他還能如此悠閑自得嗎?
想到此處,林寂心下一沉,理智回籠。
對啊,難道他真要替師父隐瞞病情?
師父不讓陸蕭白知道,無非是怕他擔心。他考慮的是當下,卻給将來埋下隐患。
可林寂是重活一世的人,他知道孟晚秋終有一敗甚至會葬送性命……上輩子他就疑惑,憑孟晚秋的修為,當時不該傷得如此嚴重啊?
林寂神色幾番變換,他雖答應了對方不說,可預知事态會變得嚴重,隐瞞當真對師父好麼?
即使對于妖毒,林寂也沒有将其完全根除的方法,說出來不過是多一個人擔心。
“你怎麼了?”
陸蕭白突然出聲打斷了林寂的思緒,他臉上的笑容不見,讓林寂熟悉的感覺又出現了。
林寂尚在猶豫:“我……無事。”
陸蕭白放下魚竿站起來,抓住他的手腕:“一定要告訴我!”
林寂納悶:“你光看我的神情就推斷有事,你有這麼了解我?”
良久,林寂不甘地開口道:
“你知道師父身中妖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