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低壓氛圍裹得江壹瑜頭皮發麻,月光入内,她能清晰看見,賀紀澤漆黑的眸子裡,倒映着她縮小好幾倍的面容,泛紅的雙頰、水霧迷蒙的桃花眼、微微張開的檀口……
江壹瑜當然知道她自己現在是怎麼一副模樣,獵物受傷待捕,獵人最喜歡的模樣。
遲遲沒等到答案,賀紀澤不再去捏她下巴,轉而将手放在她脖子上,輕撫她脖子上的皮膚,細膩的皮膚遭不住來回磨蹭,紅了一大塊。他已耐心告罄,冷聲又問了一遍:“你喜歡他?”
“我說完,不管答案是什麼,你就放開我,然後從我家離開。”江壹瑜繼續跟他講條件。
賀紀澤停下手中撫摸的動作,這次是真的掐住她整個脖子,手掌緊貼于此,沒有用力,虛張聲勢捏了捏她脖子兩側的軟肉。他不合時宜想到蔺午文前幾天和他說的話——“我是女的見你都得跑”
江壹瑜抓住賀紀澤出神刹那的漏洞,一把抓住他的手往外拽,旋即掙脫開束縛。
賀紀澤很快回過神,朝她一步步走,江壹瑜退無可退,腳踝磕到床腳,整個人跌坐在床上,她伸手去推他,也不管有沒有推到人,動作慌亂無章,賀紀澤眼疾手快抓住她兩隻手腕,往前拽,她瞪着他,而他隻是一笑,像是拿亂動的她沒辦法,又把人往前拽了些。
“你說清楚,我就離開。”賀紀澤答應她,語氣輕飄飄的。
江壹瑜覺得他這番話真假參半,心裡半信半疑:“真的?”
“不信?要我對天發個誓?”賀紀澤打趣她,臉上卻沒什麼笑容。
江壹瑜眼見沒有再推脫的借口,有個能下的台階,自然就要想盡辦法安全下去。
“我和他隻是同事而已,在惠京我朋友也不多,搬家忙不過來,人家也隻是好心來幫忙而已。”江壹瑜别過臉沒去看賀紀澤,接着剛才的話說:“還有我不喜歡他,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她說話時雖然沒去看賀紀澤,但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聽着不像是假話。
江壹瑜說完才敢轉回頭去看賀紀澤,人心虛時最害怕的就是和别人對視,她也不例外,不過看賀紀澤的樣子,似乎沒有懷疑她。江壹瑜不确定,畢竟他這樣面相的很,很難讓人看穿他心中所想。
“很滿意。”賀紀澤松開她手腕,江壹瑜吃痛“嗚”了一聲,才發現原來他握的這麼用力。
賀紀澤比幾年前講信用,他說等到答案就離開,結果也信守承諾的離開了。可又很快折了回來,不知他從哪裡翻出的藥膏,作勢要上手給她塗抹,江壹瑜起初是不願的,下意識往旁邊躲,賀紀澤的臉色也在這一瞬間變得尤為難看,她快速想了想,與其和他糾纏,不如順從些,這個想法冒出來時,江壹瑜自己都愣住了。
塗完藥膏,賀紀澤走出房間時,還不忘幫她帶上房門,叮囑她睡前記得鎖門,簡直跟剛才那個渾身散發着危險的模樣判若兩人,有時候江壹瑜真覺得,他是不是有精神分裂,一會紳士知禮,一會偏執蠻橫,讓人難讀懂,還是都是他僞裝的?
江壹瑜坐在床邊松了口氣,很疲憊,渾身跟生了場大病一樣,哪裡都是軟軟綿綿的。
一直到第二天醒來時她整個人依舊有些昏昏沉沉的,險些錯過了蘇緒唯打來的電話。
準确來說,是有人拿了蘇緒唯手機打的電話,江壹瑜接到電話聽見是陌生人的聲音以為是自己睡懵了。
“你好姐姐,你是蘇緒唯的朋友嗎?”一個男聲傳來,聲音像是故意夾着的,膩歪的令人不适。
江壹瑜吐掉口中的牙膏泡沫,不由得緊張:“我是,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蘇緒唯的手機會在你手裡。”
從當下所住的地方趕到商業中心街角那座新開的酒吧,江壹瑜一共花了半小時,擔心人出事,打了車就往那趕。網約車的司機見她急匆匆的,去的又是酒吧這種地方,以為她惹了什麼禍事在身,不敢多言,能開多快開多快,江壹瑜也因此因禍得福,很快就來到了酒吧,找到了醉的不省人事蘇緒唯。
整個包廂裡,除了躺在卡座上的蘇緒唯,還有個穿着黑衣服的男生坐蘇緒唯在旁邊。
江壹瑜走上前把蘇緒唯從卡座上撈起,蘇緒唯頂着張殘妝的臉,似笑似哭呢喃着些什麼。江壹瑜湊近去聽也聽不清,把身上的羽絨脫下幫她穿上,随後轉頭問那名男生:“蘇緒唯這是喝了多少?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