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紀澤怕她剛醒眼朦朦胧的看不清,于是暫停了視頻,聚焦視頻裡的兩人,兩指放大,再次遞到她眼前。
江壹瑜怎麼可能認不得自己的父母,那兩張臉與記憶裡父母的容貌重合,她忙奪過他手裡的手機,把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
視頻裡,江新城和林溪夫婦站在一家門店的台階下,而台階上是幾個兇神惡煞,分不出來自哪個國家的外國人。
那幾個外國人個個都蒙了臉,光着膀子,身上都挂着把槍。
視頻不算長,短短一分鐘,江新城和林溪各自問了那幾名外國人一個問題,外國人有問有答,隻是聽語氣答得時而友善時而鋒芒逼人,江壹瑜聽不懂他們說的話,急不擇途問起賀紀澤。
“他們在說什麼?!葡萄牙語還是西班牙語?賀紀澤,賀紀澤?!他們在說什麼啊?”
賀紀澤不急不緩答她:“葡萄牙語,叔叔阿姨在問那群毒販,他們小時候的夢想是什麼。”
毒販!?江壹瑜捕捉到了他話裡的關鍵字眼,手抖得厲害,沒拿穩的手機滾落在床上。
這個視頻不像是公開的訪談新聞,倒像是私底下拍攝的,尚未發布的視頻,看裡面人物的服飾應該是近期的視頻。
“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你怎麼會有關于我爸媽的視頻?!”江壹瑜伸手去揪住他白襯衫的領子,眼眶不争氣的發紅,揪的掌心發白,連蓋在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半個香肩都沒發覺。
警察都找不到她父母的蹤迹,為什麼賀紀澤能夠有這些未公開的視頻?
她瞪着眼前人,忽然覺得有那麼一瞬看不清他也看不透他,賀紀澤究竟想要幹嘛?!
賀紀澤幽幽乜江壹瑜,領子被揪的發皺,她越是焦急,他就越滿意,慢悠悠地捏起滑落到被子掩住她肩頭,随後拾起被遺落在旁的手機,聲線帶着些許愉悅:“這樣的視頻我手上有很多,你要是能乖些,說不定我還能幫你找到叔叔阿姨呢。”
江壹瑜眼皮怦怦直跳,揪住領子的手緩緩松開,一張小臉瞬間蒼白。
她不是不信賀紀澤,隻是沒想到賀家能有這麼大的權勢。
前幾日去找許新良問有沒有關于父母的消息,他坐在辦公桌前支吾半天,欲言又止,最後隻答了句“沒消息再等等吧”,現在想想,八成是某人的所作所為。
可乖一些,什麼叫乖,她現在恨不得咬死眼前人。
如果賀紀澤真的可以幫她找回父母,讓他們安安全全回國,那聽他的話,順着他意,好像也無所謂,江壹瑜五味雜陳地想,她已經好久好久沒和爸爸媽媽面對面說過話了。想到這,心髒不免一酸,嗓音甕聲甕氣的:“你想要我做什麼?”
賀紀澤看着江壹瑜像一隻被激怒的小獸般龇牙咧嘴瞪他,眼底蘊有層霧氣迷蒙,他被她倔強可憐的模樣逗笑幾聲,求人都不會求,态度和表情要是再好些那就完美了,他擡手一邊順着她烏黑的長發,一邊說:“其實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都懂,不就看願不願意,嗯?我說的對吧?”
“我不懂,也不清楚在你眼裡什麼叫乖。”江壹瑜否定他,雙手不知該放哪裡,隻好攏緊身上的被子,這樣亂七八糟的動作,實在多餘的很,更加印證了她的心虛。
賀紀澤冷呵一聲,掰過她别開的臉,鳳眼陰翳,神色不善:“滿口謊言,那你剛才在做些什麼?要不要看看剛才你躺在那副油畫上獻媚的表情。”除了假,找不到别的詞來形容了。
江壹瑜既能在他面前演出讨好姿态,自然懂得哪些事做了會惹怒他哪些事能夠讓他開心,歸根結底,就看她樂不樂意做而已。
至于她揣着的是真心還是假意,賀紀澤覺得沒必要想,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也隻能一樣。
此刻江壹瑜幹瞪着他,沒什麼氣勢的瞪眼,賀紀澤也靜靜盯看他,兩人僵持着,最後,淚珠從她眼角淌過,劃過臉頰,滴落在他手背時已經是一滴冷淚了。
就這麼一滴冷淚滑到光溜溜的半截斷指上卻變得滾燙,灼的賀紀澤縮回手,低頭看着眼淚劃過的痕迹怔怔出神。
被松開後的江壹瑜連忙用被子抹幹冒出的淚花,隻見賀紀澤在旁邊找東西,無措慌亂的緊張,直到将指套戴回到手指才有所緩解。
黑色指套上沾有的晶瑩一塊,江壹瑜已經不想再去回想那是什麼了,心裡笑自己,剛才居然有那麼一刻覺得賀紀澤像隻可憐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