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沒事麻煩壹瑜替我們照顧一下他”便把她打發掉了。
賀紀澤從浴室出來,再走到床上,整個人像是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路線筆直、面無表情,到達目的地後便一頭紮進潔白柔軟的床。
從頭到尾隻跟她說了一句:“多晚了,你還不去睡覺嗎?”
江壹瑜看了眼牆上的挂鐘,明明才六點不到。
賀紀澤側身躺着,江壹瑜隻能看到他單薄的後背,他躺了很久,久的讓人覺得奇怪。
房内很安靜,襯的窗外雨聲尤為嘈雜,甚至有震耳欲聾之勢,還是一聲輕咳打破了這不和諧的環境。
一聲輕咳之後,緊接着的是兩聲重重的咳嗽聲。
江壹瑜從椅子上跳下去,趿着拖鞋繞了半圈來到床的另一頭。
她蹲下身,雙手趴在床沿去看床上的賀紀澤。
少年臉色绯紅,唇色也很紅,像是塗抹了番茄紅口脂,漂亮的眼睛阖了一半,似睡非睡,額前散亂的劉海蓋住眉毛,江壹瑜隐隐約約可見,劉海之下,一雙緊擰着的眉毛。
“你生病了。”少女眨巴着水汪汪眼,得出觀察到的結論。
她擡手,輕輕撥開那層薄薄的劉海,掌心貼了上去。
“好燙。”她将空出的那隻手貼在自己的額頭上,以此對比,果然,眼前的賀紀澤确定是發熱無疑了。
江壹瑜将他壓在身下的被子抽出,随後敞開蓋在他的身上,動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在床上躺着的瓷娃娃碰碎。
做完這一切,江壹瑜小跑下樓,一路跑到了儲物間裡。
放藥的櫃子在角落,江壹瑜找了會才從抽屜中翻出了體溫計和一些吃感冒發燒的沖劑和藥片。
“賀紀澤?你醒醒,醒來量一□□溫。”江壹瑜對着那一堆亂七八糟的藥發愁,不清楚他的體溫多少,該不該吃退燒藥,還是吃些普通的感冒藥就行了。
見床上的人沒反應,江壹瑜咬了咬牙,伸手掐他的臉,試圖把他掐醒。
讓他疼疼還是有用的,賀紀澤很快就睜開眼睛,惺忪朦胧,江壹瑜覺得他八成看不太清楚,将體溫計遞給他時,他費了好大勁才夾好。
量出來的體溫是超過三十八度,江壹瑜毫不猶豫掰下一片退燒藥喂到他嘴邊,緊接着把水杯遞過去。
那晚江壹瑜是真的擔心賀紀澤的病情,她還是第一次見這麼脆弱的他。
她沒敢離開,怕他出什麼事。下樓把米丢進電飯煲又匆匆跑了回來。
賀紀澤沒吃晚飯,她想着的是待會白粥熬好之後讓他喝一碗,休息一會再讓他吃一些感冒藥。
可事與願違,計劃似乎永遠的趕不上變化,江壹瑜趴在床邊睡着了,一睡睡到了天亮,醒來時已經快到中午了,久違的陽光透過窗子落在屋裡,也落在了床的四周。
她鑽出被窩,睜眼便看見坐在床上的賀紀澤,少年沐在陽光裡,笑的溫潤燦爛。
*
江壹瑜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夢裡又夢見了好多的往事。賀紀澤走到她床邊時,還能聽見她呢喃着在說夢話,他俯下身,替她掩好被角,忽然聽到輕飄飄的一句“生病了要喝白粥”……
賀紀澤的手僵在半空,似笑非笑看她,奢望在想,或許能回到以前。
第二天醒來,江壹瑜感覺賀紀澤的臉色比昨晚好多了,醫生和護士把藥送來,又囑咐了幾句,江壹瑜當時在洗漱沒聽清,猜應該是讓他按醫囑吃藥,喬猶大也打電話來了,讓他們去門口等車。
“應該沒發燒了吧?”江壹瑜問坐在旁邊的賀紀澤。
賀紀澤看她幾秒,說:“沒有。”
車内一陣沉默,回到家之後,賀紀澤進了房間,江壹瑜以為他要休息,沒去打攪,回了自己的房間。
結果剛坐下就聽見了敲門聲。
賀紀澤走進來,懷裡抱着件衣服,等他把衣服遞來時,她才發現那是件裙子。不,應該不能稱之為裙子,畢竟它很不完整,幾條輕紗拼接起來的産物,找不着頭和尾。
江壹瑜拎起手裡的“裙子”,神情不免張皇,“你要幹什麼?”
問出這個問題前,她心裡有個模糊的答案,而賀紀澤的回應,也将遮在答案面前的薄霧撥淨。
他說:“做我的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