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飽，我不想喝水。”

“喝一點。”

“我不喝！”

“喝一點。”

他一直在重複這句話。

江壹瑜咬緊牙關，即便再口幹舌燥，都不會想要喝他這杯水。

“我、不、喝。”她一字一句地拒絕說，眼神堅毅，像是處于淩寒的松柏，甚至能在她臉上看到破釜沉舟的神情、甯死不屈還有不折不撓的神情。

原以為賀紀澤會繼續保持剛才那種強硬的态度逼她喝水，卻不曾想的是，下一秒，眼前人忽然開口說：“阿瑜，可以喝一點水嗎？”

“求求你了，”

“你不喝，我就要渴死了。”

江壹瑜不懂賀紀澤話裡的邏輯，這關她什麼事？關她喝不喝水什麼事？

她覺得賀紀澤的腦回路越來越奇怪了，總愛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可她又聽到他說：“求求你了……”

他拉長的尾音在空氣裡不斷顫抖，不斷被拉長，直至變得零碎，落到她耳邊，無比凄厲，無比的支離破碎。

他看着她的眼睛裡，全是凄凄慘慘戚戚。

為了讓她喝那麼一杯水，居然要用上哀求的姿态，江壹瑜不禁聯想到電影《滿城盡帶黃金甲》的結局，皇後的那碗藥，還有濺到碗裡的鮮血。

不自覺的浮想聯翩令江壹瑜慌了神，她也開始害怕了，卻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麼，隻知道害怕。

“好，我喝。”江壹瑜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改變了态度，或許是怕賀紀澤的鮮血濺到那杯溫開水裡？怕他和電影裡的皇子一樣，死了？

她也是後知後覺，這又不是拍電影，他們又不是在演戲。

可等反應過來，江壹瑜已經把那杯水喝盡了，一滴不剩。

對面的賀紀澤也露出喜悅的笑，像是松了口氣，繃緊的心瞬間松緩，放松的太快，出現了一刻的缺氧。

他把白瓷杯放回原來的地方，眼裡又是溺滿了寵溺。

西湖莼菜湯送上來，賀紀澤也沒逼迫江壹瑜喝，而是自己給自己盛了一碗，要是江壹瑜沒記錯，從頭到尾，他好像都沒怎麼動筷子。

這碗菜湯，估計是他今日吃的最多的東西。

這次輪到吃飽了的江壹瑜盯看着賀紀澤吃飯了。

他的吃相很好，就是因為吃相太好了，看得人沒食欲，她頗有玩味的想，要是賀紀澤去當吃播，全網的粉絲肯定會破千萬，但大家都不是來看他吃飯的，太沒食欲了，都是來看他那張臉的。

江壹瑜托着腮想了很多，她沒發現賀紀澤也在盯着她看。

窗外煙花爆竹聲陣陣，将她飛遠的心緒扯回，江壹瑜拉開窗簾，這個視角這個高度恰好能看見漫天的煙火。

到這時，江壹瑜才有了過新年的實感。

哦，原來今天是除夕夜啊。

“新年快樂。”

她聽到賀紀澤和她說，但沒轉過頭去，隻是呆呆望着窗外的煙花，好美，要是爸爸媽媽在就好了，他們現在在幹嘛呢？在哪裡呢？

“阿瑜。”

賀紀澤又開口叫她，江壹瑜仰着頭，脖子酸的不行，才慢慢轉回頭。

“怎麼了？”

“你不和我說些什麼嗎？”賀紀澤笑問。

江壹瑜也跟着他笑了笑，說：“新年快樂。”

隻是這四個字而已，沒什麼難開口的，又不是要說“我愛你”。

這四個字賀紀澤聽得很滿足，可人的欲望往往都是填不滿的。

“阿瑜，我們去拜佛好不好？”

“拜佛？”江壹瑜覺得莫名其妙。

卻聽到他繼續說：“阿瑜，我們明天就結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