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浴缸裡,長發濕透,身體微頹,下巴擡起那雙泛着星光的黑色圓瞳靜靜注視祂。
微張的口腔内趴伏着一顆粉紅色的糖果,伽得米修斯.阿法塔坐在浴缸的邊緣,看着這一幕與之對視。
頭頂的出水口早在水滿後停止,此刻,房間内僅有的細微‘滴答滴答’是祂類濕透的指尖滴落在水面發出的聲音。
祂看着她,眼裡倒映出她的一切。眉眼,鼻子,臉頰上細碎的絨毛,被水打濕泛着粉的唇。
伽得米修斯順着本能向前,直到即将吻上人類的唇,才猛然驚醒停止。
停在離人類的唇隻有一毫米,隻要再稍微向前一點就能吻到她的地方。周圍是她身上散發的香氣,看着近在咫尺的唇,祂類平穩的心跳驟然失衡。
洗過澡的人類頭發濕透,貼在臉頰兩側。因為被強行洗過牙,她的眼睛比平日裡要紅上很多。
像是水洗過的葡萄,圓而亮。
面對祂的突然靠近,身子緊縮,卻并沒有低下頭。隻是睜了睜,像是不明白而感到膽怯的小狗,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盯着祂。
人類并沒有看懂祂的舉動,伽得米修斯.阿法塔感受得到。
失衡的心跳仿佛要掙脫着破開胸口來到她面前,但人類一無所知,隻是用那雙漂亮的眼睛靜靜注視祂。
祂類從那雙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倒影,慣常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帶有錯愕,震驚,不可置信,以及一絲祂自己從未察覺過的情動......
某個答案即将破土。
那是個讓伽得米修斯.阿法塔怎麼也無法承受的答案,更不會認同。
猛地起身,拉開距離。
就像即将溺亡的人突然脫離水面,祂類呼吸加重,粗喘着。
不可能,一遍遍告訴自己,那隻是對弱小生物的憐愛。一個可憐,又生了病的人類。
伽得米修斯.阿法塔接受不了那個猜測,祂的道德,信仰,都讓祂無法承受。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祂類坐在浴缸邊緣,濕透的衣服向下滴落着水滴。過了很久很久,祂才平複激烈跳動的心髒,自以為能夠平靜的看待她時。
才轉過身側眸再次向她投去視線,視線中的人類還是剛剛那副模樣。後背的缸體阻止她向後躲避,雙手懷抱着兔子玩偶,睜着紅了眼尾的漂亮眼睛看祂。
溫水将她澆透,水霧氤氲。
她坐在浴缸内,眼睫頻繁顫動,害怕卻并沒有讓她移開視線。就像是察覺到祂的情緒變化一般,她看着祂眼中有一絲以往沒有出現過的懵懂疑惑。
這讓她瞪大的眼睛看起來更大更圓。
也讓祂類好不容易壓下的情緒死灰複燃,冷下的表情維持不住。在人類害怕懵懂的眼神中,伽得米修斯.阿法塔伸出手撫上她的臉,指腹壓在她發紅的眼尾,輕輕按壓摩擦,似擦拭也似安撫。
就像是在為先前行為道歉。
但誰都明白,人類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她無法看清眼前祂類的臉,也無法确定祂類先前的靠近是為了什麼。
知道的隻有祂,伽得米修斯.阿法塔。罪孽與深重皆來自祂,與眼前的人類無關,不該遷罪于她。
祂類并沒有将手收回,而是進行着更深一步的動作。将手探進水裡,捧起一手澆在她潔白如玉的肌膚上,幫她擦拭清洗。
她并不是第一次接受這種照顧,作為脆弱的人類,天生被世界之主祂類們偏愛。而一隻被圈養被馴化的人類,也已經習慣被怪物們幫忙洗漱。
林莉和其他祂類們幫也她洗過很多次澡,所以這對她而言并不陌生,也就沒有所為的不适。
于她而言,有且是唯一的不同就是今天幫她洗澡的怪物換成了一個白色的。
她抱着同樣濕透的兔子趴着白色浴缸的邊緣,祂類骨節分明的手撫上她的後背。濕透的冰涼手掌或許是經過溫水的洗禮,不在那麼寒冷讓人難以接受。
除了一開始,人類愛瑪吸了吸發紅的鼻子。後面就一直乖乖的趴在那,直到伽得米修斯将她從水中撈起,幫她擦去身上的水漬,為她穿上衣物。
這是個寒冷的早晨,赫加迎來了百年一遇的零下五十度,大雪覆蓋整座城市,天灰蒙蒙的,太陽照不進任何光亮。
白天,也需要路燈。
觀察室内溫度一直處于24℃.,這是一個對人類而言舒适且惬意的溫度。有助于她身體的療愈。
在幫她穿衣服時,伽得米修斯遇到了一點小麻煩。人類愛瑪并不想松開懷裡的玩偶,那是個對她很重要的事物,會陪她睡覺,會讓她有安全感。
好在,這并不是什麼難題。
就像控幹她的頭發一樣,隻用握住兔子的一腳,水分子就會自動脫落消失,很快一個幹淨且毛光水亮幹燥柔軟的兔子玩偶出現在她懷裡。
清除室内物品的事物并不難。
祂将人類安置回常待的小角落,便推着東西離開。東西并不需要轉移到别的地方,可以直接推到01号實驗室内的儲物室。
所以,很快祂就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