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幽立刻發揮了紙上談兵的特質:“我明白的,大家都喜歡講究心照不宣,是我太不識趣了。”
“這個時候應該叫心有靈犀。”他頓了頓,“隻可惜孤連你心痛都看不出來,跟‘心有靈犀’半點不沾。”
“那是因為我很能忍。”
“哦?怎麼忍的?”
他正等着她回答,卻聽一陣窸窣聲,一個有點微涼的身軀鑽進了他的被窩,柔軟的胳膊圈住了他的腰,她從他的下巴底下拱出來:“就像這樣。”
他怔了怔,手臂自然地搭在她的背上:“難道你每次主動抱孤,都是因為已經心痛了?”
燭幽誠實道:“很多次都是。”
其實她一直以來并沒有主動抱過他多少次,嬴政細想之後恍然大悟,抱住他,他就不能再看她、再親她,就能為她留下緩和心跳的餘地,也不知是不是該誇她機靈——可是他誇不出來,心情有些混亂:“那孤以後注意一點。”
“沒關系的君上,我又不是一碰就碎,放任這個問題下去才比較嚴重。興許痛着痛着哪一天它就适應了,就不痛了。”
嬴政下意識地皺眉:“那怎麼行?”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離他遠遠的,可他做不到。或者,她不再會因他而心動,他更不允許——這樣一想,這分明是個無解的題目,燭幽說的是唯一的選擇。不過他說:“孤不相信隻能有這樣一個解決辦法,孤定然會為你找到新的法子。”
燭幽心底不以為然,覺得并不可能,但答得真誠:“好。”
嬴政一面思索要如何布置這一事,一面有節奏地輕拍着她的背,半晌之後歎了口氣:“你若是一開始就告訴孤……孤怎會讓你一人受這些苦?”
她的聲音裡染上了一些困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我并不希望君上以今晚這般緊張的态度對我。普通相悅的人做的事,我也想做。”她過去擁有的情感并不正常,所以一直想知道何為正軌,“倒是我一直不好就一直不能侍寝,君上會失望嗎?”
“……孤又不是為了這個。”嬴政哭笑不得,竟不知她會在意這個,她會有這個想法莫非是因為今晚他太急迫了?那也隻是情之所至,并不是他就一定要這樣……能肌膚相親固然好,但不能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好。”
他接着拍她的背,語氣都忍不住放柔和些:“就要像今天這樣,有事情就告訴孤,有問題便直接問孤,孤不希望再發生一次這樣的事了。”結果他說完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有回應,他又悄聲喚了她的名字,作為回答的隻有她輕緩的呼吸——她睡着了。他是不是不應該下意識地拍?跟他說話的時候都能睡着,她可真是頭一個,不過他也不會将她叫醒,今天他也很累了,明日也還要事情要議,他将被子拉上來些将兩人裹好,就這麼摟着她也睡了。
第二天燭幽醒過來的時候榻上自然隻有她一個人,她睜開眼發了會兒呆,想着昨天莫非是她在做夢?裹着她長發的布巾已經脫落,随着她的起身,頭發如瀑般鋪散開來。她伸手揭開了簾幔,侍女正從外間快步走進來:“大人要起身了嗎?”
她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大人,現在正是巳正。”
“哦……”她打了個哈欠。
侍女看她精神不濟的樣子,便說:“大人要不再多睡一會兒?王上臨走時也吩咐我們不要打擾您的休息。”
原來那不是夢,他昨晚是在這兒過了夜。她問:“他幾時走的?”她居然完全沒有感覺。
“卯時末刻。”
“嗯。”燭幽點了點頭,從榻上下來,“不睡了,收拾一下去雲中君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