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回去了是麼?”她想起身,但被他摁住,她疑惑地望着他。
“想在這兒休息嗎?”
她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幕天席地也别有一番趣味。何況今日月色很好,朕可以陪你月下對酌。”
“君上的酒量不好,可别耽誤了明日的政務。”
“少喝一點還是可以的。”
燭幽可不信,于是她又說:“我不想看月亮。”
“沒關系,看星星。”
月明星稀的天氣,哪裡有幾顆星星?燭幽擡頭尋了一圈兒,目光重新落到嬴政的臉上,他正瞧着她笑,輕撫她的眼角:“璨璨的眼睛裡不就全是星星麼?”
“……”燭幽起了半身雞皮疙瘩,她轉身坐進他懷裡,“君上的頭發裡也都是星星——鬓已星星。”
多冷的笑話啊,嬴政抱着她悶笑,而她則埋進他的頸窩,重新閉上眼。喝多了酒,困了。可他不讓她睡:“說好的看星星。”
“……可也不是這個看法。”燭幽抓着他散到自己身上的頭發,氣喘地望着高渺的夜空,他的發絲蒙着她的眼睛,這樣看出去果真全都是星星,“君上……”
他含着她的耳垂含糊地應:“冷麼?”
她淚眼朦胧地點頭,夜風一吹,她又出了一身汗,自然是有些涼。
他伸手取過散在一旁的外袍,将她抱起來一裹,她悶哼着跌坐在他身上,咬住他的肩膀。他扶着她軟綿綿的腰,調整了一下呼吸,擡手去摸她的牙:“怎麼老也改不過來,總往一個地方咬?”
她緩緩地松口,無力地摟住他的頸脖,随着他的動作微微地發顫:“那還能……怎麼辦?”
他細細地吻她的下巴:“叫出來,不要忍。”燭幽本就绯紅的臉頰又紅了幾分,他瞄到她的肩頭似乎都紅了,打趣道:“璨璨的害羞來之不易。”
“唔……”
“看來朕還需努力。”
嬴政總是這般無恥,她咬着他的發梢,又被他無情地抽出,那種不上不下讓人發狂的感覺一波一波地裹上來,配合着他惡魔般的低語,幾乎讓她徹底失去控制力。緊咬的牙關被他撬開,滾動在喉舌之中的悶聲終于被激了出來,他似乎更興奮了——燭幽就知道這根本不是什麼好事,就像他非逼着她叫那個羞恥的名字才肯罷休一樣,可又能怎麼辦?她隻能任由他磋磨,直到合了他的意才免于懲罰。
“璨璨。”他一如既往地為她擦幹臉上的淚水,像是欣賞似的坐着凝望着她,等着她慢慢平息。她臉頰滾燙地與他視線交纏,他的眼角也帶着绯紅,靡麗而慵懶,眼底是清淺的笑意,滾動的溫柔凝成一顆又一顆的星子,比夜空還璀璨,她看得有些呆。幕天席地行敦倫之事的羞赧逐漸被平靜流動的滿足所取代,她忽然意識到,他好像是在取悅她,溫柔克制又酣暢淋漓,是她喜歡的綿長和缱绻,盡管還是帶着他天然的占有和霸道,她也還是能明顯地體會到自己是在被照顧。
她擡起手,被他握住于掌心落下一個吻,在她手心發癢。
“君上。”她啞啞地喚他。
他低沉的聲音像一碗醇酒,潺潺地融進她的心裡:“朕最喜歡的就是這一刻,知道為什麼嗎?”
“為何?”她認真地注視着他。
“因為隻有這個時候,朕才會萬分确定,璨璨想的都是朕。”
“……沒有人像君上這樣被我裝進心裡。”
他輕輕扣住她的手指,放到唇邊吻了一下:“璨璨,不要回陰陽家了,以後也一直留在朕的身邊吧。”
燭幽沉默了一會兒:“君上不要在我最沒有防備的時候說這樣的話,我一不小心就會答應了。”
他緩緩俯身:“那為何沒有答應?”
她眼睫微顫:“我不是一直都在君上的身邊麼?”
“但那終歸是不一樣的。”他輕笑,然後将她的手扣在頭頂,親密無間地貼合她的身體,輕輕地吻她,“璨璨,不要怪朕,朕愛你。”
燭幽一愣,忽然發現他的眼底閃着奇異的光,那些光點如同璀璨的星子,移形換位後漸次連接在一起,組成了一個陌生的圖案,她便動彈不得。
“君上?!”燭幽心底生出一絲惶恐,她下意識地抵抗。
嬴政貼着她的額頭,用這樣親昵的動作說出令她心底一涼的話語:“璨璨,難道你想對朕用陰陽術嗎?”
就在她猶豫之際,那道藏于他眼底的陣法已然成型,那是她不擅長的高階封印陰陽咒,電石火光間,維持咒印的陰陽之力倏地鑽進了她的經脈之中——那是被她忘卻的噩夢,那種感覺與當年血衣侯将内力打進她體内時的感覺近似,又不同,這股内力渾厚而綿密,帶着近乎壓迫的力量,完全是在她的經脈内剮蹭。丹田之内的兩股截然不同的内力被這樣的外來之力同時激起,原本和平共處相安無事的它們争先恐後地湧進她的經絡想要驅逐不速之客,可那股力量強橫又冷靜,盤旋着直接闖進了丹田——這是月神的力量,可她怎麼會強大到如此地步?!
“君上……”她絕望地盯着眼底漆黑的嬴政,想不通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而他仍是溫柔如水,貼心地為她擦汗:“璨璨,忍一忍,一會兒就好了。下個月朕帶你去登泰嶽,到時便可以昭告天地,璨璨是朕的唯一。”
燭幽無暇思考,她痛得渾身發抖,額頭浸出密密匝匝的冷汗,她努力地梳理狂亂的内力,想要最後再負隅頑抗,可命運沒有給她機會。突進丹田中的那股月神的力量開始旋轉,将原本平和的氣脈擾得一團亂,燭幽止不住痙攣,可是就連蜷縮身體都做不到,隻能這樣硬抗。随後,它猛然發射出無數細密如針的絲線,把凝為兩團的最為原初的上善若水和白露欺霜的力量分割攪碎,讓原本自行運轉的它們如冰封般靜止下來。
那一刻她便明白,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