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魂帶着燭幽落地,望着東君的力量将一切灼燒殆盡,他幽幽發出感歎:“難怪月神事到如今都還忌憚她。”不過話裡并沒有向往之意,反而帶着一股評判。
真人丹的效果逐漸消退的燭幽頭又開始痛,原本豐沛的内力逐漸從她經脈裡如退潮般退回丹田。她無暇回應星魂的話,沉默着遙望着朝他們走來的東君,隔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别想這些了,先想想她看到千泷的模樣會如何。”燭幽并不能确定身為“陰陽術第一奇女子”的東君焱妃到底會不會水部秘法“渡魂”,若是她會,那燭幽就失去了本該有的籌碼。不過事到如今才考慮這個問題好像有點晚了。
星魂倒是很淡定:“若東皇閣下什麼都沒做,玄冰陣應當困不住她。”
燭幽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星魂擡頭看她:“還不走?”
燭幽面無表情地回望過去:“我沒力氣走了。”
“……”星魂背不動她,所以隻能喚來了傀儡把她抱出去,結果還沒走出櫻獄她就暈倒了。
查看了寶貝女兒情況的東君意料之中地怒了,雖然獨自一人承受了她的怒火,星魂卻并不太惱,以燭幽的不求上進,她能思慮到這份兒上還撐到現在,已經出離他的期望了。這幾乎可以算是她一個人把月神解決了,還為東君挖了個坑讓她不得不跳,為他們的計劃增加了籌碼,而他們沒有人幫上忙。
雲中君确認了燭幽隻是陰陽之力透支,再加上過度使用真人丹的副作用,估計得在榻上躺一段時間。
星魂忍不住白了雲中君一眼:“你不是說沒有副作用嗎?”
雲中君已經麻木了:“按照我的經驗,一個人一輩子也就吃一顆。你知道她吃了多少嗎?她把這個當短時間提升能力的大力丸,我反正沒數清她吃了多少。”
“你自己煉的丹你自己沒數嗎?”
“星魂大人,您是忘了您怎麼從我這兒搶藥丸的了嗎?”
星魂理虧,換了不那麼理直氣壯的語氣:“所以副作用是什麼?”
雲中君反問:“揠苗助長的後果是什麼?”
星魂抿着唇瞪向他。
雲中君若有所思:“多觀察幾日吧。”他确實也沒遇到過她這種情況啊!要不是湘夫人給她留的底夠厚,她能潇灑到現在?陰陽家可算是什麼怪胎都養出來了,噫!
星魂嘴角一抽,事已至此也沒别的辦法:“你知道的,她要是出事了,要找你的絕對不止我一個。”
“……”他很無辜的好嗎?!
雖然雲中君說得很恐怖,但當天晚上燭幽就醒了——餓醒的。星魂去把步光叫回來了,她見她醒了,立刻上前噓寒問暖,聽她說餓,很快就從廚房取來了餐食:“這是扶蘇公子特意吩咐給您留下的,是庖丁做的飯菜,合您的口味。”
“我不是吩咐你保護公子嗎?”
“是蒙将軍吩咐我過來的。”
蒙恬嗎?他是知道情況的,既然能放步光來,大概是有自己的思量吧。燭幽輕輕點頭,喝了口鮮美的雞湯,步光說:“按照雲中君的吩咐加了補氣的藥材,夫人多喝幾碗。”
“你去問問他有沒有治頭疼的藥。”
“這個他也說了,讓大人多睡覺,等過了這一陣就好了。”
“……那助眠的香還有嗎?”
“有的,我随陛下從鹹陽來時帶了很多。大人的琴、慣用的寝具、喜歡的擺件、今年的新衣服,陛下都差人送來了,剛到。”
“……”她其實都想回鹹陽了,他卻幫她把家搬來了,這是讓她别回去的意思嗎?
燭幽一時搞不清嬴政作的什麼妖,精神不濟地吃完了飯,又出門走了一趟消食,拽着扶蘇玩兒了兩把六搏才重新回去躺下。屋子趁她不在已經重新布置了一遍,久違的擺件和熟悉的安神香的味道令她一時恍惚,讓她有種已經回到章台宮的錯覺。嬴政好像并不是讓她在外面多待一陣,而是讓她想起那些日子,催她快些回去。他離開也沒多久呢……燭幽撫上渥玙之樂,弦聲清越柔和,獨一無二。嬴政累的時候會聽她撫琴,比起光聽,他更喜歡看她彈,隻是常常看着看着就開始玩兒她的手指,她便也彈不下去了。
唔……好想他呀,好想回鹹陽啊,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嬴政在案前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他取過手帕擦了擦,趁着這個間隙放松一下神經,随口一問:“送給夫人的東西到了嗎?”
暗衛在下首現身:“回陛下,已經到了。”
他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從現在開始算,看她能忍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