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魏長川卻在他面前聽了下來:
“剛才忘記問了。” 他說:“你有沒有要洗的衣服?”
闵疏一愣,接着道:“……啊、有的。”
魏長川便道:“拿來一起洗了。”
闵疏:“哦……哦。” 他下意識聽從男人的話,跑去吭哧吭哧地将卧室裡的髒衣籃拖了過來——裡面有他上次穿過的海豹皮褲子,毛氈帽,還有之前穿髒的外套,一大堆厚重的衣服堆得像座小山。
因為地下室實在是太冷了,闵疏每次都會收集到實在沒衣服換了才會拿去洗。所幸他衣服很多,就算洗得不勤也有幹淨衣服穿。
魏長川接過了髒衣籃,單手就拎了起來,轉頭回了地下室。
過了一會兒,地下室響起洗衣機運轉的巨大響聲。那台洗衣機很老了,洗衣服時,特别是甩幹的時候聽起來就像要散架了一般。
真的會用啊。
闵疏有點驚訝,因為魏長川長了一副什麼活都不會幹的臉。
不過剛才他洗碗也洗得挺熟練的,闵疏想着。
魏長川從地下室走上來時,闵疏很自覺地讓出了道,仰頭看着魏長川從自己身邊經過。男人線條分明的下颌,和隆起的手臂肌肉在他極近的地方一閃而過。
闵疏注意到他的手臂上有一條泛白的傷痕,斜貫在男人略深的皮膚上,并不可怕,反而非常性感。
闵疏:……
他鼻血都要出來了。
同時,闵疏記起了一件事。
在這兒破島上呆久了,他都差點兒忘了自己是個同性戀。
早說剛才魏長川沒錢的時候,他就該說肉償的。
闵疏想。
不過他也隻敢想想,他有色心沒色膽,而且魏長川一看就是個鐵血直男,還是一拳能把他掄到外星球的那種。
闵疏有些悻悻地跟在魏長川身後,想誇一誇男人的身材,但又有點不敢。但他看着魏長川随着行走的姿态而起伏的背部,還是忍不住稱贊道;
“哥,你身材也太好了!”
魏長川腳步未停,回頭看了他一眼。
見他沒生氣,闵疏又道:“真的很好,比那些模特還要好。” 他一說便停不住,湊上去道:“你這個身材跟雕塑一樣,簡直就是大衛!是宙斯,是天神下凡——”
魏長川腳步一頓,蹙了蹙眉,轉過頭看着他。
闵疏登時閉上了嘴,在男人的目光下擡手做了個拉拉鍊的手勢。
魏長川這才收回了目光,道:“有洗澡的地方嗎?”
·
等兩人洗漱完,夜已深了。
闵疏找出了一件幹淨的體恤,遞給魏長川道:“要是不嫌棄,你今晚就穿這個睡吧。”
魏長川接過了衣服,說了聲’謝謝’,直接一擡手就把身上的背心脫了下來,套上了闵疏的衣服。
猝不及防看到男人裸*體的闵疏:……
他真的能好好跟這個人睡在一張床上嗎?
魏長川将衣服穿好,便見面前的青年正低頭捂着鼻子。
“怎麼了?”
闵疏一僵,不敢和男人對視:“……沒、沒什麼。” 他有點僵硬地轉過頭,裝作很忙的樣子開始整理起被子:“床有點小,兩個人睡可能有點擠——”
魏長川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遂收回了目光,看了看床鋪:“睡得下。”
這床可比基地裡的大多了。
闵疏點了點頭,先爬上床,努力将自己塞在了最裡面靠牆的角落裡,為魏長川留出空間。魏長川跟着也上了床,随手關了床頭的小燈,房間裡登時陷入一片黑暗。
闵疏躺在黑暗裡,面對着牆,感到身邊凹陷下去了一塊。
他不敢動,也沒出聲,就紅着耳朵盯着白牆。
過了一會兒,他耳邊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魏長川似乎是已經睡着了。
應該是今天累了,闵疏想道。男人睡着了,他反而松了一口氣,要不然讓他一個彎的跟直男躺在一張床上,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窗外的風雪還沒停,所以今晚沒有星光,卧室裡漆黑一片,還能隐隐聽到屋外呼嘯的風聲。闵疏一時半會兒睡不着,幹脆在腦中開始梳理今天發生的事。
魏長川的到來讓他松了一口氣。
之前離開小鎮的人都沒有回來,讓闵疏很擔心,他一直以為是外面出什麼事了。
現在看見還有人,這讓闵疏微微松了口氣。
不過魏長川說大使館早就關閉了,又讓闵疏有些擔心。
不會是出了什麼外交事故吧?這樣的話他之前寄信給大使館沒有得到回應倒是也說得通了。那港口和機場的封閉,難不成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嗎?
闵疏苦惱地想了一會兒,小小地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可以離開。
不會等他不知道哪天死了都還不能回去吧?
剛剛上島的時候,闵疏是真心覺得死在島上也無所謂。
但經過了這麼多年獨自待在極地小島上的時光,魏長川的突然到來讓闵疏意識到他在死前至少還想看一眼照顧他的阿姨,或許也可以見一見他的室友們。
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落葉歸根’吧,闵疏想道。
就在這時,闵疏忽然被一陣動靜打斷了思緒。
床榻發出咯吱的細微響聲,像是有人翻過了身,接着,他旁邊的床榻下陷了些許——
接着,一個火熱的溫度貼上了他的後背。
闵疏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呼吸一滞,緩緩垂下眼,在黑暗中看見一條手臂環在了自己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