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魚殊的悟性,她應該明白未盡之言,隻是淩不度怎麼也沒想到,她的反應竟如此大,幾乎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一把摟過邱初五的肩膀。
“咳,原來你還有這種能力,剛好有點事我要找你聊聊,走走我們去那邊說。”
淩不度如往常般跟過去,卻發覺魚殊的餘光一直瞥向自己,不由停在原地。
她不願讓他知道,意識到這點,淩不度的手指無意識微蜷,嘴唇抿出一道弧度,直直望向魚殊的背影。
眼睛黑白分明,仿佛除此之外,再看不到世間其它。
将人拉到角落,确認淩不度沒有跟上來,魚殊才放下手,微眯着眼看向邱初五。
“說說吧,你是不是看出我靈脈有傷?”
邱初五猶豫了一下,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你的靈脈損傷嚴重,若再不治療,怕是于修行有礙。”
他看得清清楚楚,魚殊的靈脈分明是千瘡百孔,像是強行将面團撐開到極緻,拉扯出一個又一個小洞。
靈脈根植于經脈,但凡出點問題,就是抽筋刮骨的痛。邱初五怎麼也想不通,魚殊怎麼能在這種情況下,潛入斧頭幫還救出他的。
面上帶着擔憂,邱初五皺眉:“我知道有幾味藥可以暫緩你的傷勢,但歸根結底,還是需要補充靈氣。”
越說到後邊,邱初五的語氣越低,到最後幾不可聞。
如今修真界的情況,除非是宗門内的人,才有機會接觸到靈脈。
可觀魚殊行為舉止,連牢裡的栅欄都不放過,一看就是散修,或是出于叫不出名字的小門派,還不如散修。
能築基已經是奇迹,又從哪裡尋到充足的靈氣?
魚殊清楚自己的身體,說一句半死不活也不為過,卻沒想到她能瞞過掌門,瞞過許家的醫修,卻沒瞞過這一雙溯脈瞳。
煩躁地撓了撓頭,見這麻煩的小子眉頭越皺越深,看起來比她這個當事人還要擔憂,魚殊不由伸手薅了把他的頭發。
“沒事,我心中有數。”
見她還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邱初五着急起來:“你怎麼還跟沒事人一樣?你先跟我回去,等我......”
魚殊打斷他的話,眼尾上揚,唇角露出一個威脅的弧度:“有事,我當然有事。”
“既然你叫我一聲救命恩人,這天大的恩情是不是該還一下?這樣吧,你幫我保守這個秘密,我們就兩清。”
見邱初五欲言又止,魚殊忍痛眼睛一閉,繼續加碼:“給你用的十粒止血補氣丹也不用還了。”
邱初五徹底語塞,不是,看她一臉心痛的模樣,怎麼好像這十粒丹藥,比他的救命之恩還重要?
而且在牢裡不是說用了三粒,怎麼又變成十粒?
還沒等他想明白,魚殊飛快拉起他的手一掌拍下:“擊掌為誓,就這麼說定了。”
又趁他沒反應過來,推着他的肩膀回到院子裡,嘴上還高聲道:“你說得有道理,還是一起聽聽吧!”
視線落在院子裡唯一的人影上,魚殊的動作不由一頓。
淩不度還站在原地,不知何時換回了往常的銀色面具,安靜地注視着她。
月光灑下,影子拉長,無端襯出幾分孤寂的味道。
迎着那雙水潤的眼眸,魚殊無端升出幾分心虛,确認他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後,連忙移開視線。
“你不是說要講講斧頭幫的事?人都齊了,快說吧。”
邱初五一臉茫然,他什麼時候說過?但對上魚殊不斷使來的眼色,不得不應下。
“斧頭幫趁我娘親不在家,故意誘我下山,就是想讓我為他們找靈器。”邱初五思索片刻:“我曾聽到過隻言片語,他們好像是要找到品質高的靈器獻上去。”
“至于獻給何人,我也不清楚。”
溯脈瞳在這方面确實好用,一眼就能看出靈器好壞。
隻是要命了,淩不度怎麼還盯着她,魚殊感覺後背都快冒出冷汗,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随口應話:“原來如此,哈哈,不過你娘怎麼不在家啊?”
空氣短暫地凝滞半分,連邱初五都看向魚殊。
得,這話說出來還不如不說,魚殊望望天,看看地,視線黏在鞋面上。
邱初五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愣了一下才解釋道:“白木宗被煉虛期靈識掃過,護宗大陣被破壞,我娘前去幫忙。”
這下淩不度總算移開視線,魚殊也顧不上其它,擡頭看向邱初五,神情微肅:“這件事展開講講。”
——
第二日一早,魚殊拿出飛毯,對着邱初五招手:“過來,坐這兒。”
昨夜她和淩不度已經決定好往白木宗走一趟,邱初五的家離那不遠,順道可以送他回去。
隻是他還在練氣,無法禦劍,魚殊見他年歲小身量也不高,便想着擠一擠。
邱初五剛邁出一步,淩不度突然出聲:“飛毯略窄,不宜承載兩人,邱道友同我一起禦劍如何?”
一邊是灰撲撲的小飛毯,一邊是雪亮鋒銳的靈劍,邱初五沒怎麼想就走向淩不度。
先前他還覺得這位淩道友性子清淡不好接近,沒想到也是個熱心腸的!
隻有魚殊宛若雷劈。
完了,财神爺真的嫌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