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邱家的院子裡,魚殊抖了抖手裡的通緝令,斜睨一眼:“明明通緝的三個人,為什麼上邊隻有我的畫像?”
黃紙中央赫然畫着一張臉,準确來說,是她戴着面具的臉,看來歐陽湛确實不知她的模樣。
下邊寫着兩行小字,通緝三人作案團夥,分别為築基初期的器修、築基中期的樂修和築基大圓滿的劍修。
若能提供線索,千躍閣願奉上靈石,若能捉拿上門,千躍閣必有重賞。
邱初五猛灌幾杯茶水,剛順過氣就忍不住詢問:“你剛得罪斧頭幫,怎又同千躍閣杠上了?”
通緝令是半月前發出來的,他今日去白木宗無意間看到,當即緊張得像是心髒卡到嗓子眼,等了半晌趁大家沒注意,才偷偷扯了一張,想着趕緊拿回來,找辦法聯系上魚道友。
沒想到消失了兩個月的人,會突然出現在他家門口。
還沒等魚殊回答,邱初五緊接着問道:“你們當初不是說去拜訪白木宗,怎麼會消失了兩個月,又突然出現在這裡?”
“難道你們也被拉入秘境?但進秘境的人不是早就被送出來了嗎?”
先前他聽到傳言,知曉白木宗附近曾開放過一個小秘境。
同他的焦急截然相反,魚殊眉目舒展,頗為閑适地嘬了一口茶水,才不緊不慢道:“沒錯,就是被我送出去的。”
“什麼叫你送出去?”邱初五眉心緊鎖,還在為魚殊被通緝一事擔憂,連反應都慢了半拍,下意識重複一遍她的話,卻在某刻突然抓住一個念頭。
“難道是你拿到了傳承!”音量陡然拔高好幾度,他原本皺成一團的眉毛倏爾展開,又換上震驚的弧度。
“怪不得,怪不得!聽聞千躍閣的少主也去了,卻沒拿到傳承,所以才要通緝你?不對啊,他沒拿到為什麼要通緝你,難道是想強搶?他們千躍閣也太強盜......”
自言自語一大通,邱初五總算理清思路,卻不知如何應對,耷拉着眼皮語氣低沉:“那你們有何打算?”
沒人回應,他略帶不解地擡眼,發現魚殊正拿着筆在通緝令上寫什麼,忍不住伸頭瞧一眼。
這一看,讓他眼底的疑惑和震驚更甚。
不是,情況都這麼緊急,怎麼還有人在改通緝令上的畫?
魚殊一邊用墨筆塗抹,一邊語帶嫌棄:“虧歐陽湛還是個器修,怎把我的面具畫得這麼醜?眼距太窄,弧度也不對,嘴唇隔得太開。”
随着她對每一處進行仔細更改,原本看着三分欠揍的面具,如今至少有五分,确實更接近邱初五曾經見過的模樣。
要不是在斧頭幫的地牢裡見過實物,他也不會想象得出,魚道友竟會戴這種一言難盡的面具。
忍不住掃了眼立在旁側的淩不度,邱初五心道同樣是面具,怎麼審美差異這麼大?可謂是一個天一個地。
等魚殊改好畫像,滿意地欣賞片刻後,才慢悠悠道:“按照原計劃,去拜訪白木宗。”
怔愣片刻,邱初五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回答剛剛的問題,不由露出糾結的神色:“雖然白木宗對千躍閣也沒什麼好感,但大概不會公然包庇你們。”
若他們敢大剌剌地出現在衆人面前,千躍閣定會很快收到消息,白木宗不願被波及,選擇明哲保身也是人之常情。
“用不着包庇。”魚殊漫不經心地指了指通緝令上的小字,又指了指自己和淩不度:“誰又能知道上邊寫的是我們?”
這樣一說,邱初五反應過來:“對哦,上邊寫的樂修是?”
“走了。”魚殊并未多做解釋,将通緝令放下後端起茶水慢悠悠喝着,看着已經對其完全失去興趣。
邱初五高高提起的心稍微回落,既然通緝令上寫的作案團夥,若是少一個人,确實沒那麼容易被懷疑。
“但你和淩道友還是有些明顯,要不做點遮掩?”
雖說器修和劍修同行不算稀奇,但恰好符合築基初期和築基大圓滿的應該也不多?
等等,邱初五終于意識到什麼,猛地湊進魚殊兩眼瞪得溜圓:“你進階了?”
要命了,上次分别時她的靈脈還是千瘡百孔,如今不僅盡數修複,還拓寬了一倍有餘!
溯脈瞳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眼前這位少女,竟連着進了兩階!
“沒錯,”魚殊看了一眼蹲在院子角落的陰影處,渾身寫着“不要理我”的少年,繼續把話說完:“所以我們現在沒那麼容易被發現。”
也算是誤打誤撞應付了這通緝令。
在遇到兩人之前,邱初五憑着這雙雖然帶來麻煩,卻也有實打實好處的溯脈瞳,以為自己在修真界也算得上前列。
卻沒想到現實直接給了他沉重一擊,不僅被人綁架,還被比他優秀數倍的人救了。
沒關系的,邱初五在心裡不斷安慰自己,越天才的人,成長道路就會遇到越多磨難,比如魚殊就被千躍閣通緝。
他已經受夠了以前被追殺的生活,對現在安穩的日子還算滿意,不必木秀于林。
好不容易哄好自己,邱初五帶着一點殘存的垂頭喪氣,慢騰騰地站起身回到石桌前,剛要擡頭卻被桌上一隻圓滾滾的小雀吸引注意力。
小雀肚皮灰白,羽翼勾勒着深灰色,絨毛在日光裡籠着薄紗似的光暈,體型比一般的麻雀小上一圈,此刻正歪着頭,用一雙圓潤的黑瞳歪頭盯着他。
按理說院裡有劍修,帶着殺伐之氣,一般的小動物不會輕易靠近,這隻小雀卻絲毫不懼,讓人不由生出幾分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