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三巒不禁有些後悔為何來此,想到近日自己确有幾分急躁,暗中決定等這方事了,回去後得好好閉關。
但當務之急,還是從這裡脫身。
若拂袖而去,顯得舉止突兀,若要說點什麼,他又不好開口,總不能說剛剛兩人的密語已經被聽到?
在他騎虎難下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讓他微微側目準備随時接過台階,立馬離開此處。
“師傅,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似乎是因為跑得太急,少女齊整的發髻溜出兩根發絲,恰好貼在額側。
“靈凡,我......”
這就回去四個字卡在嗓子眼,沒等段三巒說完,被少女一聲嬌喝打斷:“你就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竟敢對我師傅做出的機關指指點點?”
來的路上針靈凡已經聽說,有個小修士一來就大放厥詞,竟敢說什麼不适合白木宗,她倒要看看是什麼來路!
段三巒眼角微抽,心道好好好,這哪是來遞台階的,分明是來架高的!他瞥了眼一臉同仇敵忾的大徒弟,在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
這下就算他不計較,也沒辦法輕輕揭過,怎麼來的偏偏是她,若是小徒弟也好啊!
沒人發現自打少女出現起,魚殊的視線就一直黏在她身上,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比起她的怒喝,魚殊最先注意到的是,她動作間環佩相擊的清脆聲響。
隻見她腰間系着大小相間的圓形串墜,手腕間是若隐若現的珠钏,脖子上還挂着流蘇璎珞。
最讓人眼熱的,還是她頭上的簪钗,尤其是那根金色裡摻着幾縷绯色鳳凰形狀的長簪,光看一眼就讓她視線滾燙。
老天奶,那可是她冒着生命危險,才得到的赭金砂啊!
現在看來,連給淩不度的謝禮也隻用了指甲蓋大小,她寶貝得不行的材料,分量還及不上這根簪子。
除了這塊赭金砂,其餘的飾品也并非凡品,幾乎都是《五行天寶志》排名前七十名的好材料!
富貴刺痛她的雙眼,稀材擊中她的靈魂,魚殊不由後退半步,極為正經地問了邱初五一句話。
“九煅山莊是不是很有錢?”
被她熾熱的視線驚到,邱初五微吸了口氣:“是,是吧?九煅山莊的生意遍布天下,還同不少大宗門有合作,錢财應該是不缺的。”
下一秒,還在原地頭疼的段三巒突然被一團陰影罩住,緊接着有人握住他的手上下來回揮動。
“原來是九煅山莊的段長老,久仰久仰!”聲線裡透着滿滿的尊敬和赤忱。
在場之人都被魚殊突然的動作弄得一愣,針靈凡最先反應過來,從鼻腔裡嗤出一個音節:“嘁,現在才知道怕,晚了,别以為......”
還沒等她說完,魚殊又緊接着握住她的手,同樣一臉熱情:“這位是九煅山莊的弟子吧,一看就是天賦異禀才貌超群出類拔萃!”
順便在沒人見到的角度,狠狠摸了幾把針靈凡的腰墜和手钏。
要不是先前聽到那些話,段三巒真會以為面前是個對九煅山莊神往已久的人,但一炷香前,她分明連九煅山莊幾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
在魚殊眼熱的時候,針靈凡也在觀察她,見她明明是器修,渾身上下卻沒一件看得過去的法器,心裡越發不屑。
倒是她那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同伴,腰間挂着的劍墜還不錯。
針靈凡見她滿臉寫着谄媚,以為她同那些有求于九煅山莊的人一樣,頗為嫌棄地抽出手,神色倨傲:“别想蒙混過關,既然你敢出言不遜,那教我好生聽聽,你對白木宗的護宗獸有何高見!”
話語間咄咄逼人,任誰都能看出她的不悅,若魚殊說不出什麼,少不得一番諷刺。
被這方動靜吸引而來的白木宗弟子,不由對魚殊露出幾分同情的神色,同時在心裡警告自己切忌禍從口出。
誰不知道九煅山莊在煉器一途上頗有所得,而魚殊隻是小宗門的弟子,氣勢上就被壓了一截。
哪怕是她不敬在先,但連段長老都沒計較,針靈凡此舉顯得有幾分為難人的意味。
段長老的這位大弟子,可不是一個好相與的。
聽出她話裡的不依不饒之意,段三巒正要出言阻止,卻聽到魚殊輕快的回答。
“白木宗是靈修,控靈之法講究靈活多變,而這護宗鳥過于高大,更适合劍修、刀修這類大開大合的修士,對靈修來說有些勉強,不足以發揮最大威力。”
針靈凡并未将這番話放在心上,神色裡多了分不耐煩,正要反駁卻被段三巒截了話:“那依小友之見,應如何調整?”
語氣裡似有驚訝和贊賞,惹得針靈凡狠狠蹙眉。
師傅就是脾性太好,才會幾次三番被這種人纏上,先前也有人嘩衆取寵,就是為了讓他收徒。
魚殊掃了眼坐落在白木宗四方的巨獸,勾唇一笑:“以十六卦為眼,造十六隻更為小巧的護宗鳥。”
話音落下,段三巒若有所思沒出聲,倒是針靈凡不屑一顧:“不知所謂,别以為學了點皮毛就什麼都敢說,你以為護宗獸是張張嘴就能做出來的?”
還十六隻,這四隻她們都修三個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