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潋微微瞪大雙眼,身旁的保镖仿佛預料到了一般,撐起結實的臂膀一把将她按回沙發上。
“嗚嗚嗚——”
沈潋口中塞着毛巾,說不出話來。牧椒倚在靠枕上,不說話,隻是陰鸷地盯着她。
直到此時,沈潋才意識到,她已經不是那個任她辱罵貶低的牧椒了。
叮叮叮——叮叮叮——
座機電話又催命般地響起,牧椒示意保镖将沈潋看好,起身去餐邊櫃上接電話。
09001,是短号。
牧椒接電話不喜歡離耳朵太近,因為大多數是不好的信息,可這一次,她鬼使神差地貼在耳朵上。
“喂?”
“牧椒,是我。”沈修痕的聲音響在耳邊,仿佛昨日病房的午後私語。
“嗯,我在聽。”
因沈潋的到來而微微不快的心情有所好轉,牧椒覺得自己暴雨轉晴了。
“情況有變,速回。”
“嗯。嗯?”下一瞬電話被挂斷,沈修痕應該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不過牧椒在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是回,不是來也不是去。
坐在沙發上的保镖仿佛也收到了信息,一人大步走至牧椒身旁:“牧小姐,沈隊讓我先帶您回指揮中心,随後去藍宿區第一醫院。”
“走吧。”牧椒從冰箱内拿了瓶柚子汁,想了想,學着旁人又拿了三瓶遞給保镖,“辛苦了,把那個女人也帶着。”
保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牧小姐太客氣了,我們的薪資沈隊已經支付過了,一定不辱使命,安全将牧小姐送到指揮中心。”
然而五分鐘後便被打了臉。五車道的柏油路上,各類汽車堵得水洩不通,本是禁止鳴笛的路段,喇叭聲不絕于耳。
牧椒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預感,從那個全區通報來看,特殊指揮組若是有什麼補救的法子,不會這麼廣而告之,說明情況比告知市民的還要嚴重。
可是寂晶不是在礦洞嗎?
牧椒将副駕駛車窗降了下來,漏出兩指寬的縫隙,擡臂将腕上的輻射測定儀貼在風口處。
下雨了,綿密的雨絲吹濕了她額前的碎發,儀器上的數字急劇上升,最終停在了1029Xr,正常值為100-180Xr,4000Xr是緻命值的邊界線。
這雨有問題。
牧椒前幾日看過天氣預報,因為極端天氣的存在,A156區氣象局采用多重測量的方法,至少在牧椒的記憶中,三年内從未有過預報之外的降雨。
看這路況,三小時都擠不進去調查分部的大門,車輛行駛的速度甚至比不上蝸牛。
突然,刺耳的刹車聲響在右側,下一瞬,車窗被敲響。
一個騎着機車的人停在了副駕駛側,她戴着全盔,保持着敲擊的動作,雨滴詭異地避開她所在的位置。
牧椒瞥見她頭盔底還未來得及整理的藍色頭發,發尾微卷纏成一個結,知曉了來人的身份,也不管這兒不給下車的規定,徑直下了車。
交通系統已經癱瘓,這兒以前還不給停車呢,現在還不是停了一堆?
錢垚頭一歪,扔給牧椒一個頭盔,言簡意赅地說:“上車。”
風聲呼嘯在耳邊,除了空氣中的潮濕,牧椒整個人幹淨清爽。
牧椒稱贊道:“昨日才獲得的異能,你已經用得得心應手了。”
現在是新曆113年10月19号,距離發現寂晶不過兩日,便已經鬧得人盡皆知。
錢垚穿梭在車流中,牧椒沒有刻意提高音量,獲得異能後,身體五感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增強。
“沒辦法,一個小時後,你也會很熟練的。”
原本一小時的車程,硬是被錢垚縮減到二十分鐘,牧椒下車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膝蓋這輩子都不會暖起來了……
錢垚将車停在了後門,沒想到後門也是人滿為患,記者扛着長槍大炮,站在屋檐下,看見錢垚等人像是餓狼看見了肉,一窩蜂地湧了上來。
“請問你是指揮中心的工作人員嗎?”
“請解釋一下今日中午發出的緊急避險通知……”
“請……”
“停!”錢垚将雙臂交叉在胸前,不容置疑地否認道:“認錯人了!我不是這兒的工作人員,我是送外賣的!!!”
一邊說一邊從機車前面的挂鈎上拎起一排外賣。
衆人:“……”誰送外賣送十份盒飯?
牧椒隻慶幸自己帶了頭盔,不會有人認出她之前上過電視。
漸漸散去的人群中有人注意到了牧椒,将手猛地一指:“你送外賣為什麼還帶着個人?”
雨勢漸大,交織成長線。
錢垚急着進去,懶得多解釋:“我帶我妹妹認認路,你管得着嗎?”
記者看着錢垚走至保安室,不屑地開口道:“别白費力氣了,保安不會放你進去的。”
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與錢垚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下一瞬,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