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椒對于這些名畫毫無造詣,“聽着不是很吉利,但想必不是無故挂在這兒的。”
沈修痕盯着那流淌的黑水,沉聲說:“走吧。後面的人該催了。”
X号房是尾房,裡面陳設簡單,隻有一床一桌,沒有獨立衛浴,隻有走廊盡頭的公共浴室廁所。
進門前,牧椒抽空瞥了一眼隔壁,把手的門縫處夾着一塊西裝布料,随即響起了落鎖聲。
沈修痕進屋後将門反鎖,習慣性地檢查有無攝像頭,牧椒沒急着收拾,半坐在桌子上,“你知道那個赝品對我說了什麼嗎?”
沈修痕從枕頭下摸到一盒火柴,借着月光擦亮,捏着火柴棒湊近:“說了什麼?”
燭火驅逐了黑暗,燈罩雖油膩斑駁,但好在并不影響視線。沈修痕将提燈放到兩人中間,等着牧椒回答。
“他說這是十年前藍宿區有名的重大刑事案件,103年發生的事情,你應該有印象吧?”
“有。”沈修痕抱臂思索片刻,“應該錯不了,簡而言之,這是一起家暴反被殺的案例。”
“具體的信息未公開,但在學習專業課時,一向水課隻讀PPT的老師一反常态,提了幾句。”
“她是女老師吧。”
“是。”
“一方面也因為這個案件推動了關于家暴的法律,不過卷宗都被封鎖了,想查也無從查起。”
牧椒站累了,想換個地方繼續休息,在靠窗與靠門之間左右徘徊,最終還是選擇了靠窗。
“如果是寂晶導緻出現這個副本,這可是十年前發生的命案,它靠什麼存在?”
兩個月,足夠發生許多事,至少藍宿區現在已經亂套了。
“發生地震等自然災害時,人類往往是最後察覺到的。實際上,異化早就開始了。”
沈修痕躺到另一邊,月光慘白地照在他的臉頰,他瘦了很多,冷硬的線條顯得更加不近人情,“外面過去兩個月了。”
“我知道,很累吧。”
他輕輕地笑了一聲,笑容裡帶着說不出的苦澀,“等你出去就知道了。”
“啊————”一聲尖銳的慘叫響徹二樓,将詭異的夜撕開一道口子。
牧椒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醒,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睡着了?
沈修痕已經翻身坐起,利索地給槍上了膛,舉着槍慢慢挪到門旁,像暗夜中的獵豹,聽着門外的動靜,伺機而動。
牧椒很惜命,而且她的異能在遊戲裡充其量是個輔助,還是個軟輔,隻要她沒有先挂,隊友還是有活着的可能的。
“救命!救命!!開門啊!有人要殺我!她還在一樓!快點開門啊!……”一道驚慌失措的男聲炸響在走廊。
牧椒閉着眼,過濾掉嘈雜的人聲,她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沖沈修痕輕微地搖了搖頭。
很快,腳步聲到了牧椒他們房門前。
咚!
咚!咚!咚!
脆弱的門闆被大力敲響,門外之人不再鬼哭狼嚎,隻是沉默地敲門,除此之外,還有滴滴答答的水聲。
不對,比水黏稠,是血!牧椒猝不及防地擡頭,沒成想從貓眼看見那充血的眼球,正叽裡咕噜地轉個不停。
咚——
咚——
兩道聲音一同響起,沈修痕下意識看向屋内,牧椒仿佛被挑了筋似的,像軟撲撲的棉花娃娃,兩腿一蹬就往前栽。
“别和他對視!”牧椒目前還能說話,該死的,這是什麼debuff?疑似和家暴男對視會失去所有力氣???
牧椒不怕死地又看了一眼貓眼,猩紅的眼珠緊緊貼在圓形貓眼上,像是被醫用開睑器撐開,與貓眼完美契合,流淌的血液積聚在玻璃底部,積少成多,繼而滑落。
沈修痕聞言收回已經邁出的腿,繃着身子背對着門闆,家暴男還在外面不知疲憊地敲門,怨氣以門為載體,以震動的形式傳遞到沈修痕肩背處,就這樣聽了一刻鐘的敲門聲,家暴男才移步下一個房間。
隔壁是西裝男的房間,如果他足夠聰明,如果這個房間隔音夠差,他就能躲過一劫,不過那不是牧椒該考慮的事情了。
腳步聲遠離後,沈修痕從口袋抽出一張紙,将貓眼堵個嚴嚴實實。
他快步走到牧椒身旁,将她從臉朝下的姿勢翻了過來,打橫抱起。
牧椒被砸得眼冒金星,鼻血汩汩流,她下意識地想仰頭,被沈修痕按了回去,沈修痕胡亂在她臉上抹了一把,一隻手捏着她的鼻翼,一隻手臂托底。
幸虧鼻子是純天然的,要是摔得再重一些,鐵打的鼻子來了也得留個痕。
“你可别走火了。”牧椒還有心情打趣,“上了膛的槍在我旁邊,我沒有安全感。”
從牧椒的視角隻能看見線條清晰的下颌線,其實她之前也被公主抱過,高一那年低血糖在學校暈倒,雖然那個視角能看見大姐頭鼻梁臉頰打的陰影,但大姐頭還是講義氣地将她送到醫務室。
“異能有沒有用?”沈修痕沒理會她的玩笑。
“沒有。”提到這個牧椒就垮了臉,她覺得自己的異能真的很雞肋。
“沒關系,緩一緩再說。”沈修痕好像沒有要出門的意思。
牧椒靜默了一瞬,好像發現了什麼秘密:“你怕血?”
沈修痕隻是垂着頭,捏她鼻翼的力氣有些加重,導緻牧椒說話聲音嗡嗡的,“這有什麼的?每個人都有害怕的事物啊?”
“那你告訴我,你害怕什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