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唇輕輕動了兩下,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鈴聲打斷了。
剛才那些指責的人也住了聲,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各自做起了平常的事情。
聽課、聊天、睡覺、打遊戲,隻有雲遲如坐針氈,已經分不清心底到底是擔憂還是煩悶。
事情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以訛傳訛,因果關系都推的有理有據。
那家科技公司想竊取數據一直沒找到突破口,正好趕上蔣唐凜自爆和雲遲的“關系”,于是高價收買了雲遲……
據知情人士爆料,雲遲家裡條件非常不好,父母是連流量都要算着用的人。
她賣數據,情有可原。
雲遲就這樣又一次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蔣唐凜一直沒有消息,他沒回過學校,也沒聯系過自己。面對流言蜚語,雲遲隻能像鴕鳥一樣把自己埋起來,不聽不看,不作理會。
可她又真的做得到麼?
極度低落的情緒裹挾着她喘不過氣,同學的孤立,陌生人的指指點點,就要一點一點将她吞噬。
夜裡的校園安然靜谧,已過十點,路上見不得幾個人影,也隻有這個時候,雲遲才敢出來。
她沿着小路,湖畔微風卷起鬓角的發絲,冰冰涼涼貼在臉頰上,又癢又煩。
整個機電實驗樓隻有走廊的燈沒關,雲遲拖着腳步往裡走,腳步聲扣着地闆,在空曠的走廊裡顯得格外清晰。
不止她一個人……
聽見聲響,雲遲難免緊張,她放慢腳步,連呼吸都屏着,一雙葡萄眼瞪圓了,緊緊盯着樓梯口。
果然,走出來個人。
不是門衛大爺,也不是在此幽會的小情侶,更不是她異想天開所期盼的那個。
“師妹?”
顯然對方看見她也很驚訝。
是宋喆遠,之前和她打過招呼的師哥。
雲遲松了口氣,沖師哥笑了一下。
但又想到近日的流言和自己目前的處境,她不自覺地便沉下了頭。
“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寝室?”宋喆遠手裡拿着瓶可樂,走近了,他把可樂遞給雲遲。
雲遲錯愕地擡眼,這些天,第一次有人向她示好……
“清者自清。”她沒接可樂,宋喆遠直接塞到了她手裡。
冰冰涼涼的瓶罐攥在掌心,她好像、終于能透一口氣了……
雲遲擡起臉,鄭重其事道:“嗯,清者自清。”
她笑着,舉着那瓶可樂,“謝謝師哥。”
安靜的走廊裡,她清透的嗓音似有穿透力一般,隐約響着回聲。
那是一張明媚而生動的笑臉,微微揚着,眼裡閃着堅定的光——
卻在下一刻,被慌亂取代了……
樓梯口漸而走近的身影,短袖搭配休閑褲,從上至下的黑色,額前碎發有幾絲遮着眼,漆黑的瞳仁沒有絲毫溫度。
看見他,雲遲連氣息都是亂的。
“蔣唐凜。”她輕聲叫他,聲音裡藏着道不盡的缱绻和委屈。
蔣唐凜停下腳步,冷漠的目光先是掃了一眼宋喆遠,轉而落到她身上。
“很晚了,怎麼沒回寝室?”
他聲音聽起來很疲憊,單薄且無力,就連開口都是懶懶地,不願多言。
多日來第一次聽到熟悉的聲音,雲遲情緒有些繃不住,她摳着可樂瓶的拉環,聲音小得就要聽不見。
但走廊太靜了,掉根針都能聽到。
她說:“我沒有賣你的實驗數據。”
委屈巴巴。
蔣唐凜黑沉沉的眸子動了一下,擡眼看她,許是走廊盡頭那盞燈暗了,他的神色更加陰沉。他的視線僅在雲遲臉上停頓兩秒,随即便斂下眼眸,連嘴角都繃緊了。
“我知道了。”
冷淡又沉默的回應,說完甚至都沒看她一眼,便擡腿離開了。
留雲遲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