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電梯門關上助理才小聲舒了口氣,對控制台的人道:“那輛車和灰幽靈是一個配置啊!”
“小齊,沒想到你記憶還挺好哈哈!”方才脫口而出的男人沖他挑眉道:“難伺候吧?”
小齊搖了搖頭,誠實道:“就是有些不敢說話。”
控制台的電梯可以直通車棚,現下大多人都還在終點線,熱議着方才的比賽,倒顯得車棚很冷清。
一進門顧驚山就瞧見了那輛折損的紅色,停在修理位等着專業的修理師維修,至于車的主人……
顧驚山環視一圈,沒發現第二個人影。他頓足了一會兒,擡步朝修理位走去。
熱乎的記憶足以讓顧驚山幾個呼吸間分析完車的磨損都在哪些位置,他圍着車繞了一圈,在駕駛位停了下來。
折損的後視鏡隻留了一個醜陋的口子,車門上的劃痕很深,快把鋼材闆露出來,硝煙的氣息彌漫在鼻尖,讓人難以忽視它剛才的激烈戰況。
但這都不是顧驚山駐足的原因。
他低着頭輕睨着腳邊的那一小塊卡片,優秀的視力足以讓他隔着一米八幾的距離,把上邊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
最引人矚目的當屬右上角的學信網照片。
看得出來像素不太好,五官轉行連接處都不夠流利。
這樣一張劣質的照片大抵是用電腦自帶的攝像頭拍的,顧驚山從前便見秦岩這樣渾水摸魚過。
硬朗的五官,闆正的寸頭,麥色的肌膚為他的陽剛再添幾分。
饒是畫質模糊,也藏不住眉宇間的自信飛揚,一如他今晚的表現。
平心而論,少年的長相算得上百裡挑一,在人群裡也是極為抓眼的存在。
但此刻唯一可以評判他樣貌的人卻是當仁不讓的貌美,理所當然的,得了一句無聲的回應。
最能抓住顧驚山的當屬他的眼睛,鷹視狼顧的眼型,硬是被他生出了幾分不着調的懶散。
少年人的心比天高混雜着一些說不清的東西,讓人一眼看不透。
“段崇明,江城第一中學高二十班。”
顧驚山輕聲念出上頭的字,眼裡閃了一瞬。
他彎腰拾起這薄薄的卡片,随手從開着的車窗扔了進去。不偏不倚,落在油表盤上發出一聲輕響。
車棚有一大塊LED屏,右下角标着時間:6月1号,星期一。
一個遠在千裡之外的學生怎麼也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日子。
片刻後,特别的轟鳴聲點燃了夜晚最晚亮眼的篝火。
灰色的跑車宛如幽靈闖蕩在山間,動作的完成度和流暢度和方才很相似,卻又要比方才更接近完美。
“哈,我就知道。”秦岩雙手搭在控制室外的欄杆上,興緻洋洋道:“剛才那紅孩兒學得就是顧驚山的跑法。”
顧驚山年少成名的事太多,賽車不過是其中一件,但僅此一項也足以讓世間大多數人望塵莫及。
若顧驚山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大抵會把“紅孩兒”攔下争出個優勝劣汰來。
但成年人的世界裡,這些激情和莽撞顯得有些幼稚了。
點燃引線的火還不夠明亮滾燙,不用澆冷水都能自己熄滅。
灰幽靈破紀錄的消息當晚就傳了出來,坐着淩晨航班回去趕早課的人皺了皺眉:“啧,非得等我走了才出來嗎?”
少年劃拉了手機,看清楚了灰幽靈現身的時間後皺着的眉頭又松開來:“……什麼人啊,幾年過去了還能跑這麼好。”
他翻了又翻,愣是沒能找到一張帶臉的照片。
停在屏幕上的拇指猶豫了會兒,還是把這段視頻保存了下來,收進名為“灰幽靈”的文件夾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