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度以為赫敏和羅恩的友誼走到了盡頭,誰也想不到他們居然能為自己的寵物吵到這個地步。赫敏哭得可傷心了,克魯克山的撒嬌都被她忽視了。
“來,克魯克山。”我招呼那隻姜黃色的貓。
克魯克山不滿地叫了兩聲,跳上了我的膝頭。
“好赫敏,别哭了,”我一邊給克魯克山順毛一邊說,“你也知道的,這群笨蛋男生有時候做事全憑意氣,不過腦子,但也絕不是有意的。而且你還有我和桑妮呢~”
“是呀,赫敏~”桑妮過去抱住了她,“你瞧我給你帶了許多糖,别理他們,咱們自己開聯歡會!”
赫敏接過糖,甕聲甕氣地對我們說着謝謝。
我們已經輪番勸了赫敏一個小時了——在聯歡會結束前半小時離開的——之前我們還試圖從理性的角度來勸他們各退一步,後來我們發現,即使是赫敏這樣理智的人,在情緒崩潰的時候也是不講理的,我們隻能先站到她的立場上來。
不管怎麼說,現在至少她不哭了。
我們哄着她把書放下——她還堅持着對哈利的那套說辭,“我需要在星期一之前把這本書讀完”——我們堅持說,她得先洗漱睡覺,明天她可以有一整天的時間來讀完剩下的四百二十二頁。
我們剛爬上床沒多久——我覺得我的頭剛沾上枕頭——就被很多聲音吵醒了。
“誰啊?”我非常恍惚,眼皮沉重得擡不起來,如果不是赫敏回答了我,我甚至以為剛剛那句話都隻是我的臆想沒有問出口。
“是羅恩和哈利的聲音,”她神情緊張地說,“他們聽起來好像出事了。”
她從床上一躍而下,就像平時要拉着我和桑妮去上課那樣,兩隻手分别拉着我們倆沖出了宿舍——我和桑妮都迷迷糊糊的,出宿舍門的時候還撞了一下。
公共休息室裡,未燃盡的餘火放出點點亮光,到處都亂糟糟地扔着聯歡會的東西,看來根本沒有人收拾。這裡空蕩蕩的,隻有哈利和羅恩他們宿舍的幾個男生,一個個都驚恐不已。
“你真的不是在做夢嗎,羅恩?”西莫,也有可能是迪安問了一句,我現在還是極度困倦的狀态,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我告訴你,我看見他了!”羅恩大聲地說。
“這麼多聲音是怎麼回事?”赫敏皺着眉問。
“麥格教授叫我們都上床睡覺!”拉文德和帕瓦蒂也出來了,我看見她們倆才意識到我們都還穿着睡衣呢。
男生們也在不斷湧來,弗雷德興高采烈地問:“太棒了,我們繼續聯歡嗎?”
“所有的人都上樓去!”珀西匆匆走進公共休息室,一邊說話,一邊把男生學生會主席的徽章别在睡衣上。
“珀西——小天狼星布萊克!”羅恩膽戰心驚地說,“在我們宿舍!拿着刀子!把我弄醒了!”
公共休息室裡一片寂靜,我瞬間清醒了許多。
“胡說!”珀西神色驚訝地說,“你吃得太多了,羅恩——做了噩夢——”
“我告訴你——”
“夠了,夠了,别再說了!麥格教授來了,她重重地關上肖像洞門,走進公共休息室,怒氣沖沖地四下張望着,“我很高興格蘭芬多赢了比賽,但是這也太過分了!珀西,我原指望你能管好大家呢!”
“這不是我批準的,教授!”珀西說着,氣得胸膛都鼓了起來,“我正要叫他們都上床睡覺呢!我弟弟羅恩做了一個噩夢——”
“不是噩夢!”羅恩嚷了起來,“教授,我醒了,看見小天狼星布萊克站在我床邊,手裡拿着刀!”
麥格教授吃驚地瞪着他。“别丢人現眼啦,韋斯萊,他怎麼可能通過肖像洞口呢?”
“問他!”羅恩舉起顫抖的手指,指着卡多根爵士肖像的背面說道,“問他有沒有看見——”
麥格教授懷疑地瞪了羅恩一眼,推開肖像,走到外面。公共休息室裡的人們都屏住呼吸聽着,金妮一臉擔憂地走到我身邊,握緊了我的手。
“卡多根爵士,你剛才有沒有放一個男人進入格蘭芬多塔樓?”
“當然有啊,尊貴的女士!”卡多根爵士大聲說。
公共休息室内外一片驚愕的沉默,我與身邊的同學們面面相觑,感覺一陣奇異的寒冷蔓上了後背。
“你——你這麼做了?”麥格教授說,“可是——可是口令呢?”
“他有口令!”卡多根爵士驕傲地說,“有一星期的口令呢,我的女士!照着一張小紙條念的!”
麥格教授從肖像洞口鑽了回來,她的臉白得像粉筆一樣。“是誰,”她聲音顫抖地問,“是哪個十足的笨蛋,寫下這星期的口令到處亂扔?”
一片沉默中,響起一個戰戰兢兢的細小聲音。納威隆巴頓,慢慢地舉起了他的手,他從腦袋到穿着絨毛拖鞋的腳趾都在發抖。
“所有人,不許回到宿舍或外出,全都待在公共休息室裡,等待通知。我現在去通知鄧布利多校長,進行全校搜查。”麥格教授果決地說,然後她無比憤怒地轉向了納威,“至于你,隆巴頓,我要給你關禁閉,而且取消你去霍格莫德的資格!還有,誰都不許再告訴你進塔樓的口令!”
爐火又燃了起來,珀西指揮着幾個同學把到處丢棄着的垃圾收拾幹淨,好為大家騰出休息的地方。還好公共休息室很大,沙發很多,我、金妮、桑妮、赫敏,窩在兩個面對面的雙人沙發裡,頂着亂糟糟的頭發和滿眼血絲無言地對望。
赫敏不愧是赫敏,她那麼急匆匆地出門,居然還抓上了一件長鬥篷,現在它蓋在她和桑妮身上,勉強充當一條薄毯子。
“我有點想念克魯克山,”我抱着自己的兩條腿把自己蜷成一團,“它毛茸茸的,還暖和。”
“用這個吧。”喬治把他的外套丢在我頭上,我眼前一黑,手忙腳亂地把它扒拉下來,看到對面的桑妮一臉意味深長的表情。
旁邊的金妮看起來也是剛從一件從天而降的衣服裡鑽出來,弗雷德在她旁邊揉了揉她的臉。
“你們倆沒關系嗎?”喬治的外套對我來說實在是有點大,我好好拉扯了一番,居然可以把我罩住。
“沒事,晚上我們喝了不少黃油啤酒呢。”喬治隔着我和金妮與弗雷德做了個碰杯的動作。
“那我睡一會。”我的眼睛是真睜不開了。如果本來就沒睡倒還好,最怕就是這種剛睡着就被吵醒的,這會我實在撐不住了,小聲地對喬治說完就閉上了眼。
“睡吧。”他就靠坐在我旁邊的沙發扶手上,是我一不留神就會靠上去的距離,他輕輕笑着說,“畢竟你沒睡醒的時候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别鬧……”我把他的外套往上拉了拉,剛好蓋住我的下半張臉,呢喃般的話語從他的衣服底下傳出來,這句話語比起是我有意識的抱怨更像是一種本能,因為我已經困得意識飄忽了。
“晚安。”他輕輕摟着我的肩膀讓我可以靠在他的身上。
我有沒有回晚安呢?這段記憶仿佛從我腦海裡消失了。因為下一秒我就毫不客氣地倒下去枕在了他結實的腿上,被他身上那種像橙子般好聞的氣息與衣服上殘存的青草香包裹着,不省人事地睡了過去。
***
小天狼星布萊克并沒有被抓捕歸案,第二天我們就看到各處都加強了安保措施。
弗立維教授在教城堡的大門看守辨認小天狼星布萊克的大照片;費爾奇突然忙得不可開交,在走廊裡跑來跑去堵缺口,從牆上最小的裂縫到老鼠洞都不放過。
卡多根爵士被撤職了,他的肖像又被送回到八樓那個冷冷清清的樓梯平台上。胖夫人又回來了,經過了專家修複,但她還是極其神經質,要求給予她特别保護才肯回到崗位上。一幫粗暴的巨怪保安被雇來保護她。他們三五成群兇神惡煞般地在走廊裡巡邏,粗聲大氣,比較着手中大棒的個頭。
兩天後的早餐時間,納威收到了一封來自奶奶的吼叫信,他像炸彈一樣把它舉在身前,如離弦的箭一般沖出了禮堂,看到他那副狼狽樣,斯萊特林那一桌爆發出一陣大笑,其中德拉科·馬爾福笑得最為響亮,不過我沒有理他——說起來,這一年我真的很少再對馬爾福做什麼了,我自覺進步了許多。
我也收到了來自家裡的來信,在上一封信中,我描述了小天狼星布萊克第二次闖入格蘭芬多塔樓的事,值得奇怪的是,如果他真的如傳聞所說殺人不眨眼,且是沖着哈利來的,那為什麼沒動手而是跑了呢?
由此我注意到爸爸也好,盧平教授也好,似乎沒有怎麼和我聊過小天狼星布萊克,我現在大緻可以拼湊出他們當年的輪廓,唯獨屬于小天狼星布萊克的位置依然是一片模糊。從隻語片言中,我大緻能看出他當年是個耀眼不亞于詹姆的少年,然後再也沒有其他信息了。
所以我在上一封信中向爸爸抱怨了此事:“到現在我依然不能了解小天狼星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又怎麼去判斷他立場的善惡呢?你們誰都不肯對我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