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得漂亮!”小天狼星難得誇獎了他一句,克利切激動不已,仿佛小天狼星隻要再多誇一句,他立刻就能把霍格沃茨的廚房搬過來似的——我得公正地說一句,克利切心情好的時候,手藝不比霍格沃茨的小精靈們差。
在韋斯萊夫人感激地擁抱哈利和小天狼星時,我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在這個小空間裡待下去了,于是我悄悄叫走了克利切,溜出了廚房。
讓克利切滿心懷念的名字,讓小天狼星不想提起的名字,那個與我的昵稱有着相似發音的名字,我想起了應該去哪裡尋找它——布萊克家族的族譜挂毯。
“納西莎……”我提着老式氣燈尋找着,在貝拉特裡克斯名字的旁邊找到了它,三個多月前喬治還曾指着它嘲笑說:“現在你也是馬爾福的姨媽了。”
納西莎·布萊克,嫁給了同為純血統的盧修斯·馬爾福,育有一子,德拉科·馬爾福。
她了解布萊克老宅的一切,與斯萊特林學院密切相關,她先後歸屬的兩個家族都與沙菲克家族有不錯的私交。
“納西莎,她大概長什麼樣子?”我故作随意地問道。
“西茜小姐非常美麗,身材高挑,舉止優雅,一舉一動都無可挑剔。”克利切立刻流利地回答。
身材也對上了。
納西莎·馬爾福,曾經的納西莎·布萊克,就是我在霍格莫德看到的,那個向蒙頓格斯打探消息的人。
我将燈放在桌上,将自己陷在沙發裡,慢慢地思考。
不管怎麼想,她頂多隻能知道蒙頓格斯在偷拿老宅裡的東西,又能從中推斷出什麼呢……我揉了揉太陽穴,一晚上沒怎麼睡也沒有吃東西,總感覺大腦有點運轉不動。
“茜茜小姐心情不好嗎?”克利切沒有走,他跳上桌子,十分擔憂地看着我。
即使小天狼星再怎麼強調,在這個小精靈心裡,可能依然在偷偷地從我與納西莎相似的昵稱發音上,尋找一點往日的溫馨吧,即使我與納西莎是如此不同——幹脆一點說,可能是毫無相似之處。
“為什麼覺得我心情不好?”我将窗簾拉開,夜晚已經過去大半,月亮挂在西邊,像是随時都會墜落,但月光依然如霧氣一般飄進了房間裡。
我舒舒服服地躺在月光裡,索性與他聊起了天。
“西茜小姐和雷古勒斯少爺心情不好時就會躺在月光下,找克利切聊天。”克利切歪着腦袋回答。
對于家養小精靈來說,主人就是一切,即便他的幾任主人分屬于不同的陣營,有着截然不同的思想與人生軌迹,可過去許多年,在克利切心裡,依然隻有當初躺在月光下煩惱的少年少女。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語氣都溫柔了許多。“是嗎?他們都會與你聊些什麼?”我好奇地問。
“聊布萊克家,小姐。”克利切的眼睛裡閃着激動的光芒,“雷古勒斯少爺一直為小天狼星少爺與主人和女主人不和而煩惱,西茜小姐也常常憂慮貝拉小姐與她另一位姐姐時常争吵——她傷透了西茜小姐和貝拉小姐的心,總是想要和那個麻瓜出身的巫師交往。”
“他們都是令女主人驕傲的孩子,茜茜小姐。”克利切自豪地說。
“不同的家庭會有不同的煩惱啊。”我被克利切不算生動的描述打動了,現在樓下也剛剛從一場家庭風波中恢複過來,而我在這裡傾聽着另一個家庭的過往,這一切跨越時間線在我身下的沙發上奇妙地重疊了,仿佛這一切從未變過,一如這無知又了然一切的月光。
看上去再不近人情的人,在還柔軟的時光裡,也是會為自己的家庭真心實意地煩憂的。
我朦朦胧胧地想着,幾乎快要進入夢鄉。
“茜茜小姐,在這裡睡着會着涼的!”克利切不安地搖着我的手。
“謝謝,克利切。”我揉着眼睛坐起來,克利切惶恐地鞠了個躬,鼻子直直地碰在了地闆上。
韋斯萊夫人和小天狼星好像說過午飯後可以一起去看韋斯萊先生,我得回到自己的房間補個覺才行。
“茜茜?”我一推開門,迎面遇上了哈利,他有些驚訝地看着我,“喬治和韋斯萊夫人在找你呢。”
樓下的燈光還在亮着,不時有歡聲笑語飄出來,那為什麼我和哈利會在這條黑暗的走廊裡相遇?
“我剛剛找小天狼星聊了聊……”面對我的疑問,哈利低下了頭,有些猶豫地說,“但是……不,沒什麼,我現在感覺好些了——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我回頭瞧了瞧沒有點燈的房間,決定今晚先讓納西莎·布萊克的故事藏在我的心裡。
她追問蒙頓格斯,也是因為想起了自己的少女時代嗎?
“沒什麼,”我微微笑了笑,“和克利切聊了個天。”
“克利切?”哈利露出了費解的神情,随即又聳了聳肩,“好吧,那晚安?”
“晚安。”我朝他揮了揮手,目送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哈利說韋斯萊夫人和喬治在找我,但我卻有些不想見他們。
之前在廚房裡,我制止了喬治情緒的發洩,是因為我知道這于事無補。沖去聖芒戈又能如何?我們又不能幫着治療韋斯萊先生,隻會像小天狼星說的,暴露鳳凰社的計劃。但他們想要第一時間沖去聖芒戈實在是人之常情,而且哪怕我不攔着,相信最終他們也會在小天狼星的勸說下安靜下來。
如果換成我自己呢?我将手放在門把手上時還在忍不住想,如果換成爸爸、媽媽,或者萊姆斯,甚至或者喬治,我也會這麼冷靜嗎?
金妮和喬治會覺得我太過無情嗎?
我走進卧室,反手關上了門,艾譜莉今晚不在,這使得我的心始終無法安穩地放回胸腔裡。
“茜茜?!”随着熟悉的聲音響起,一個人突然抱住了我,“你突然不見了,吓了我一跳。出什麼事了?”
我的手垂在身側,不知道該不該擁抱他。
“喬治……”我輕聲問,“我是不是太冷靜了?”
喬治愣了一下,把我抱得更緊了。
“說什麼傻話呢,在學校裡不也是這樣嗎?我和弗雷德負責闖禍,你負責在我們犯錯前潑冷水讓我們冷靜下來。”他輕輕拍了拍我的頭,“這件事也是一樣的。”
“不會覺得我太不近人情嗎?”我擡起手來,拽住了他的衣襟。
“其實,我剛剛想起了普威特先生的話。”他抱着我,輕輕搖晃着,像是在跳一支緩慢的舞曲,“他讓我們想清楚鳳凰社意味着什麼再加入……所以我想,爸爸一定早就想清楚了。”
“我見過你不冷靜的樣子,”喬治笑着說,“還是冷靜一點好。”
我責怪地輕輕捶了一下他。
“诶唷。”他怪叫着作出吃痛的樣子。
“别鬧了,快把我放開。”我終于也笑了出來,“你也快回去睡覺。”
“我不能睡在這裡嗎?”喬治委屈地問,“普威特先生不在,艾譜莉也不在!”
“但是你們的媽媽在。”我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茜茜,我可以來和你一起睡嗎?”金妮在此時恰到好處地敲響了門。
“好吧,好吧。”濃重的黑暗中,我也能想象出喬治現在的表情,一定是相當不服氣。
他扯過正要去開門的我,響亮地親了我一口,随即“啪”的一聲爆響消失在了房間裡。
“晚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