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你麻煩了?”羅恩也湊過來問道。他們倆是少數幾個完全不吃瑟吉歐那一套的人之一,納威是對斯萊特林們有着近乎本能的質樸的不信任,而羅恩似乎從二年級開始就對所有長得好看又讨女生喜歡的家夥抱有不滿。
“我不知道。”漢娜不安地搖了搖頭,桑妮悄悄地握住了這位表姐的手。
我和赫敏對視了一眼,同樣感覺有些不妙。如果說來自鄧布利多的口信對于一個普通學生來說多少顯得有些不同尋常,那麼來自魔法部的口信簡直就像是你往黑湖裡随便丢一個硬币卻砸中了巨烏賊的眼睛那樣罕見。
“漢娜?親愛的,出來一下好嗎?”斯普勞特教授圓潤的臉頰再次出現在了門口,她和藹地呼喚着。
“我嗎?”漢娜茫然地看向了斯普勞特教授,用手指着自己問道。
“我想是的——哦不,孩子,等出來再摘下口罩,現在摘了你會昏過去的。”
漢娜怯怯地看了一眼我們,将手套脫下,搓着手出去了。
斯普勞特教授過一會就回來了,可是漢娜沒有。
“教授!”厄尼舉手提問道,“漢娜怎麼樣了?”
斯普勞特教授的眼睛裡透露着有些勉強的笑意,她看了看自己的這位級長,有些猶豫地說:“哦——沒事,漢娜沒事,但是她家裡出了點事,需要回去處理一下。大家不用擔心——隆巴頓先生,你的颠茄要秃了,各位手上的植物目前遠比你們擔心的事情要危險多了,女士們先生們,我們先繼續上課吧,好嗎?”
快要下課時,斯普勞特教授确認我們每個人都收拾好手上的工具後,示意我們安靜下來。在開始講話前,她的嘴唇抿得緊緊的,是很少見的嚴肅。
“同學們,有些事情隐瞞是沒有意義的,你們也已經六年級了,應當對自己以後要面臨什麼有一個更清楚的認知。
“剛剛沙菲克先生來通知的事情是,艾博夫人,也就是漢娜同學的母親,已經遇害身亡。”
咚的一聲,納威跌坐在了地上,羅恩和哈利努力地把他從地上扶起來,我們看到旁邊的厄尼和桑妮臉色慘白,正一模一樣地咬着下嘴唇,不讓自己驚呼出聲。
“我希望你們與漢娜關系好的朋友,能多給她寫寫信,安慰她。而且,我很遺憾地告訴大家,漢娜的父親決定讓漢娜中止在霍格沃茨的學習,待在家裡——她的其他親人身邊。我們理解并尊重他的這一決定,所以至少這個學期,大家不會再見到漢娜了。
“——停下,麥克米蘭小姐,她這時應該已經坐上回家的車,這時候追出去也趕不上了。”
我對面的桑妮用手緊緊捂着嘴,像是要哭出來了——我突然想起,她這個暑假從我家離開後,就是住進了她的舅舅艾博先生家裡,也就是漢娜家,開學時也是艾博夫人送她們去的車站。那時她們誰都不會知道,那是最後一次見到那位溫柔的女士。
“我本人堅持認為霍格沃茨是目前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理由不用我多說。但我想提醒大家的是,學校外的世界已經變得不一樣了,你們許多人的父母是深知這一點依然選擇将你們送來這裡學習,因為他們相信這裡安全,也相信你們提升自己的能力比一時與家人團聚更為重要,他們或許不期望你們成為魔法界的中流砥柱,但至少真誠地希望你們在這裡學到的知識,能幫助你們離開學校後也有自保的能力。”斯普勞特教授繼續說道。
“我再次提醒大家,我們在這裡學習,不是為了應付考試,而是為了更好的生活。也請大家記住這一件件發生在身邊的慘案,記住自己學到的知識和魔法到底是為什麼使用,在有限的生命裡,請永遠選擇做一個正直的人。”
那天草藥課的作業格外的多,但大家都沒有提出異議,而是埋頭苦學,很難說大家是希望自己在作業的重壓下忘記這件事,還是牢牢記住。
第二天早上去吃早飯時,瑟吉歐在大禮堂門口截住了我。
“我有事要和你談談。”他靠在門邊的柱子旁,禮貌卻不容置疑地說。
我和桑妮對視了一眼,思考再三,面對昨天本就沒睡好的桑妮,還是讓她先去吃飯了。
“什麼事?”我被他帶到更偏一點的角落,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他一樣平靜,“我還急着去吃早飯。”
“漢娜·艾博的母親遇害了。”他直截了當地說。
“我已經知道了。”我疑惑地問,“然後?”
“我知道你們私下裡在做什麼,我知道你父親是鳳凰社的成員。”瑟吉歐深不可測地看着我說道,“但這一切和你無關,停下,太危險了。”
“那這一切也和你無關。”我很不喜歡他高高在上的語氣,但還是盡量使自己聽起來不要那麼不耐煩。
“即使你可能會失去生命,還有你的親人、朋友……?我還以為你挺看重那個紅頭發的小子呢。”瑟吉歐的語氣裡帶上了幾分刻意為之的譏諷,“這麼看來他比起那個虛無缥缈的理想,也沒有多重要。”
我很意外他甯可打破自己向來冷靜自持的狀态也要警告我,一時感到有些複雜,不由得盯着他多看了幾眼,而他微微皺着眉頭同樣凝視着我。
“謝謝你,瑟吉歐。”在他即将開口之前,我打斷了他,“謝謝你将我看得與衆不同,因此才來特意告誡我。但這或許就是區别所在,我們從不認為面對着同樣的威脅,一部分人——我也好,我愛的人也好——我們的生命比别人更加重要。我想,在伏地魔眼裡,除他之外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同樣的不值一提,那麼我和所有下定決心要站在他對立面的人一樣,會盡一切可能去阻止他——哪怕不值一提。
“我希望你也将我與别人同等對待……或許被你看重的人會感到很幸福,但那個人不會是我。”這話似乎顯得有些無情,但我知道非說不可,“瑟吉歐,不管你這麼說,隻能讓我更加認定,我的選擇沒有錯,我和他才是一條路上的人,而我和你不是。”
我沒有再看瑟吉歐臉上的表情直接走進了禮堂,他看起來也并不是會輕易被這一番話動搖的人。
我不由得苦惱地想,也許,這場對立并不比我們面對伏地魔更簡單。
“在想什麼?遇到麻煩事了嗎?”桑妮悄聲問,“瑟吉歐看起來不像是很高興。”
大群貓頭鷹帶着寒冷的氣息飛進了禮堂,我看到我的Kitty興高采烈地朝我飛了過來——這段時間,喬治幾乎每隔一兩天都會給我寫信。
“沒什麼,别擔心。”我接過Kitty嘴裡叼着的信件,上面有着我熟悉的字迹,果然是來自喬治。而Kitty送完信在桌上轉了好幾圈,差點一腦袋紮進我的南瓜汁裡,看起來深秋的第一波寒流已經悄然到來了。
“天氣越來越冷了,”我自言自語道,“好像該把圍巾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