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茜茜，你今天沒來看我們比賽。”金妮将我拉出了人群，用冷靜的聲音問候道，“其實今天我們打得還不錯。”

“看出來了。”我的目光像是被别針固定在了那一對如膠似漆的朋友身上，即使眉頭皺得額頭都有些痛了也沒能移開。

“真是個混蛋，是不是？”金妮嘲笑地哼了一聲。

“赫敏呢？”我突然驚醒一般問道，“她和桑妮去哪了？”

“不知道，我和迪安走的時候哈利和羅恩還在休息室裡，然後赫敏和桑妮沖進去了——之後就再沒見過。”她猶豫了一會，小聲說，“這幾天赫敏是不是很難過？”

“我很想說她沒事，但那就是在說謊了。”我和金妮面對面沉默了片刻，看着她有些抱歉的神情，我對羅恩的氣憤又加深了幾層。

“那不是你的錯，你隻是在講述事實，是他太幼稚了。”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如果看到赫敏或哈利——等等，哈利！”

在湧動的人群裡，我瞧見金妮背後入口處的肖像畫打開了，一個有些不知所措的身影被羅米達·萬妮和科林·克裡維兄弟倆來回撕扯着，我和金妮趕緊把他拯救了出來。

“得救了！”哈利艱難地從歡呼聲和擊掌中掙脫出來，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黃油啤酒。

“你高興得太早了。”金妮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利愣了一下，一轉過頭，剛好對上我的視線。

“我不是故意的。”哈利條件反射地說完，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什麼故意的？”我高高地揚起了一邊的眉毛，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湊近了問。

雖然我的對面沒有鏡子，但我知道現在我臉上的表情一定很恐怖，因為之前每次喬治和弗雷德背着我做了不好的事情又被我發現時，都是這幅模樣。

哈利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抱着黃油啤酒的瓶子，向我講述了來龍去脈。

“所以你用假裝給羅恩喝了福靈劑的方式讓羅恩振作起來赢了比賽，聽起來很棒，不過然後呢？”我和金妮都疑惑地追問道。

“赫敏和羅恩都以為我給他喝了福靈劑，她帶着桑妮沖進來，我解釋說我沒有，然後……”哈利深吸了一口氣，模仿道，“你就是攙了，哈利，所以一切才這麼順利，斯萊特林怎麼投都投不中，羅恩每個球都能救起來！”

“事實就是這樣……”哈利痛苦地揪着自己的頭發，喃喃地說，“我以為隻要赢了比賽，羅恩的自信心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看在梅林的份上，哈利……”我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臉，同情地說，“在談到戀愛問題時，答應我，忘記魁地奇，好嗎？”

“茜茜！”肖像洞口的方向突然傳來了一聲呼喊，桑妮正焦急地向我揮着手。餘光裡，羅恩正在和拉文德糾纏的背影似乎停頓了一瞬，但很快又投入到無休止的熱吻中去了。

“哦不。”哈利看了看羅恩，又看了看桑妮，看上去恨不得把自己溺死在黃油啤酒裡。

而我抛下了我那情商堪憂的直男朋友，朝着桑妮擠了過去。

“拉我一把！”我在人群中艱難地伸出手去，桑妮一把抓住了它，将我拽了出來。

還沒等我問赫敏在哪，她便一把把我推出了通道，随即拉着我向着走廊盡處飛奔起來——如果沒看錯的話，逛逛有一蓬亂糟糟的褐色頭發從那裡一閃而過。

“赫敏！”我和桑妮推開了第一間教室的門，赫敏自一人坐在講台上，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黃鳥繞着她的頭頂飛來飛去，顯然是她剛才憑空變出來的。

“赫敏……”我單手撐着也坐上了講台，不管不顧地抱住了她。

桑妮歎了口氣，也跟了上來，坐在赫敏的另一側，勉勉強強地抱着我們倆。

我們誰也沒有說話，誰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吵鬧的鳥群在我們頭頂上不停飛舞着，但我還是覺得這間教室太安靜了，于是伸出了魔杖——很明顯，桑妮也是這麼想的，于是現在我們的腦袋上又多出了一群紅色的小鳥和綠色的小鳥。

“真吵……”赫敏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着，但并沒有出手将它們變消失。

“赫敏？！”哈利也推開門走了進來，看起來手足無措。

我和桑妮放開了赫敏，她轉過頭去，用一種極其冷漠的聲音說：“噢，你好，哈利，我正在練習呢。”

“是啊……它們——嗯……真不錯……”哈利說着，求助地看向了我和桑妮。

而我和桑妮選擇假裝沒看見。

他沒什麼好抱怨的，他總是選擇和羅恩站在一起，但赫敏是我和桑妮的好朋友。

我們握住了赫敏的手，它們現在是冰涼顫抖的，像剛從冰水裡拿出來似的。

“羅恩好像在慶祝會上玩得蠻開心的。”也許是我們給了她一點溫度和勇氣，她用不自然的尖細聲音開了口，但并沒有發出顫抖的聲音。

“嗯……是嗎？”哈利說。

“你别假裝沒有看見他。”赫敏說，“他可沒有刻意躲起來，不是嗎——”

哈利身後的門突然被撞開了。羅恩拽着拉文德的手，嘻嘻哈哈地走了進來。

“噢。”他看見了我們，便一下子停住了。

“哎喲！”拉文德咯咯笑着退出了教室，門在她身後關上了。

教室裡一片可怕的、醞釀着驚濤駭浪的沉默。赫敏盯着羅恩，羅恩沒去看她，卻用一種尴尬的、虛張聲勢的古怪腔調說：“嘿，哈利！我還納悶你跑哪兒去了呢！”

搶在赫敏之前，我從講台上滑了下來。在面對馬爾福時我似乎都沒有這麼憤怒過，我用魔杖指着他的腦門，通過微微顫動的尖端，我知道我的情緒就快失控了。

哈利伸出手把羅恩擋在了身後，張了張口，好像是想要喊我的名字。

“茜茜。”赫敏在我身後輕聲呼喚道，并伸出一隻手來把我的魔杖按了下去。那一大群小鳥繼續圍着我們的腦袋叽叽喳喳地飛着，我覺得我們現在可能像一個奇怪的、長着羽毛的太陽系模型。

“你不應該讓拉文德在外面等你。”赫敏平靜地說，“她會納悶你跑哪兒去了。”

她昂着頭，很慢很慢地朝門口走去。哈利看了一眼羅恩，羅恩似乎因為沒出現更糟的局面而松了口氣。

“萬彈齊發！”門口傳來一聲尖叫。

哈利猛地轉身，看見赫敏正用魔杖指着羅恩，臉上的表情十分激動。那群小鳥像一片沉甸甸的子彈一齊朝羅恩射去，羅恩慘叫着用手捂住臉，可是小鳥來勢兇猛，在它們夠得着的每片皮膚上又啄又撓。

“讓它們滾！”他大叫，可是赫敏臉上帶着最後一點複仇的怒火，猛地擰開門走了出去。

“你活該，羅恩。”我和桑妮丢下這句話，追着赫敏跑了出去。

“哦！”拉文德獨自站在走廊上，臉上的表情混合着尴尬、驚訝，和還沒有褪去的快樂，這使得她看上去有點分裂。

“抱歉。”桑妮匆匆說了一句，就和我一起拉着手奔跑了起來。

我們從來沒見到赫敏跑得這麼快過，大概就連三個費爾奇在後面追，也不能使我跑得更快了。

在跑過不知第多少個轉彎後，我被猛扯了一下。

“诶唷！”我和桑妮一起跌坐在了地上。

我們互相攙扶着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但實在是沒有力氣了，隻能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氣。

萬幸的是，不遠處的身影停下了，在我和桑妮拼命地想要往肺裡灌進新鮮空氣時，赫敏走了回來，向我們伸出了手。

我們對視了一眼，借力站了起來，而赫敏順勢撲進了我們懷裡。

我們輕輕拍着她抖動的肩膀，細小的抽泣從我們倆的腦袋中間傳了出來。

“赫敏……”不知過了多久，我簡直覺得我們要在這個冰冷的走廊裡站成新的雕像時，桑妮嘗試着輕聲呼喚了她。

“……嗯？”過了好一會，赫敏甕聲甕氣地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回答。

“下雪了。”

我們不約而同地擡起了頭，夜空下，有細小的雪花旋轉着飄落下來，像是月亮抖落的饋贈。

鐘聲響了起來，該是回宿舍的時候了。

“哦……”赫敏像是大夢初醒般搖了搖頭，“我們不該這麼晚還在這裡的。”

“别管那些了，下雪了啊！”我伸出手去，雖然什麼也沒捉到，但還是覺得興奮了起來。

“要不要和我去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