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你們昨晚過得怎麼樣?”聖誕節的一大早,我們随便塞了些早飯拖着行李箱往站台走時,桑妮打着哈欠問道。
“糟透了。”赫敏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從牙縫裡擠出了聲音,“和考邁克·麥克拉根一起去宴會真是我做過最糟糕的決定——他就沒問過一個關于我本人的問題,一直給我大講特講考邁克·麥克拉根的一百個驚險救球!”
“但你原本邀請他也隻是為了氣羅恩,不是嗎?”桑妮戳穿了她。
“是的。”赫敏爽快地承認了,“茜茜,答應我,在男生們面前都假裝我過得很愉快,好嗎?”
“我會盡力的。”我的個子比赫敏和桑妮都要矮一些,因此走得比她倆更艱難。我可憐的貓頭鷹Kitty在籠子裡縮成一團,因為颠簸而時不時虛弱地叫着,顯得我的語氣更無精打采了。
“你怎麼樣,茜茜?”桑妮伸過手來拉了我一把,牢牢地牽着我的手,好讓我能使上點力氣。
“謝謝——不算太壞。”我長長地出了口氣,溫熱的氣體在出口的瞬間變成了一大團白霧,怪好看的。
“科林燒了瑟吉歐的袍子,這是昨晚最激動和有趣的環節了,其他乏善可陳。”我大緻總結了一下,“斯拉格霍恩教授似乎也覺得挺有意思的,旁敲側擊地打聽我能不能弄到便宜的犰狳乳汁。”
“那可是三級違禁品!”赫敏立刻指出,“要有合法經營許可才能弄到的,弗雷德和喬治的經營範圍不包括一類魔藥原料吧?”
“事實上,他們确實有這個許可。”我撇了撇嘴,“别問我這麼做到的,這不在我的了解範圍内。”
赫敏有些不甘心地接受了這個解釋,注意點轉移到了前一句上。
“不過,我以為你會覺得昨天最有趣的環節是馬爾福被費爾奇抓了個正着呢。”她聳了聳肩說。
“什麼?”我驚訝地問道,“我錯過了這麼有趣的事嗎?桑妮,你居然沒有告訴我!”
“沒什麼,隻不過是他想混進來,然後被抓了而已。看你在和瑟吉歐聊天,就沒叫你。”桑妮說道,“對了,科林為什麼燒了瑟吉歐的袍子,你們說什麼了?”
“你會失望的,比馬爾福的故事還無聊呢。”我有些無奈地說,“他問我,那天在霍格莫德,為什麼沒生氣。”
赫敏和桑妮臉上都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我知道她們倆一定和當時的我一樣,正在努力回想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什麼值得我生氣。
當我說出他指的事是指喬治故意當着他的面在衆人面前親吻我的時候,我仿佛看見兩串大大的問号在面前兩位朋友的腦袋上緩緩浮現。
“就這?”桑妮的表情十分困惑。
赫敏看上去更是無語,丢下一句“我看男生們都是草包”和一個巨大的白眼就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前了。
我也花了一些功夫才明白瑟吉歐的意思——他覺得喬治在那時是把我當作了炫耀和示威的資本,是利用了我,他很驚訝為什麼我的自尊心居然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而我隻好遺憾地告訴他,雖然我很清楚喬治的小心思,但他的目的我并不讨厭,更何況——我是說,那是喬治啊!
“我不會說你被感情蒙蔽了眼睛。”瑟吉歐若有所思地說,“或許應該換一種說法,你相當适合斯萊特林。”
“如果對我有什麼不滿你可以直接提出來。”我歎了口氣,“但是别這樣罵我。”
瑟吉歐沒有生氣,而是保持着一貫的得體和禮貌說:“我更希望你把它理解為一種贊賞。”
“不了,謝謝。”我擺了擺手,“如果你不介意我實話實說——我想我沒有聽出贊賞,倒是聽出了你的傲慢。”
“我不介意,但想提醒你,我也聽出了你的偏見。而許多悲劇正是因此而起,不是嗎?”說完,他不緊不慢地用魔杖指了指自己袍子的邊角,一股清水從魔杖尖端噴湧而出,熄滅了正沿着布料攀升的火苗。
“兩位克裡維先生,如果再這樣在教授的宴會上随意使用攻擊性魔法,我可能就不得不申請關你們的禁閉了。”他的聲音不高,聽得出來努力克制了自己的不悅,科林和丹尼斯偷偷做了個鬼臉,下一秒就拉着手消失在了人群裡。
我們的對話就到此為止,因為很快我就被盧娜那簡直亮得發光的銀色亮片袍子吸引走了。
“大緻就是這樣。”當我說完了前因後果,我們已經和金妮一起坐在車廂裡了。
“哦,他準是喜歡你。”金妮笃定地說。
“這我們都知道。”桑妮不輕不重地回了一句,這麼久以來,她們倆這種姐妹一樣的拌嘴已經成了習慣,但由于這次的實際受害者是我,所以大家隻是一起開心地笑了起來,連帶着我自己也無奈地笑了笑。
“我是認真的,喬治可有麻煩了。”金妮笑夠了之後幸災樂禍地說,“相信我,男生們都是這樣的,當他們發現原本朝夕相處的姑娘和别人好了,那種勁頭——怎麼形容呢,鼻涕蟲都能拿最佳球員。”
在大家的笑聲裡,她冷靜地反思道:“我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其實我本來不想說鼻涕蟲,想說羅恩來着。”
“别讓你的兩個哥哥聽到。”我好不容易喘勻了氣,一本正經地提醒道。
剛剛這話打擊面實在太廣泛了,倒不像是在嘲諷瑟吉歐,更像是在嘲諷喬治和羅恩,以及不知道她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可能也嘲諷了哈利。
“别理他們。”金妮轉過頭去認真地對赫敏說,“我們又不是他們的所有物,沒把握住機會就該讓他們後悔去。”
“那可是你的親哥哥。”桑妮抿着嘴笑了半天說。
“管他呢。”金妮托着下巴看向了窗外向後方奔馳的景色,“他也隻有在對我的戀愛對象指手畫腳的時候才像個哥哥。”
她目前的戀愛對象,迪安,正在給她剝開甘草糖包裝的手尴尬地停住了,我和桑妮都善解人意地避開了視線。
大概這就是戀愛的煩惱吧,我不懂,但我表示尊重。
***
列車一如往常地到達了熟悉的站台,赫敏匆匆地與我們打了招呼就拉着行李箱跳下了車廂,奔向了她父母的懷抱。
“她看起來不太高興。”當我們不緊不慢地往外走時,不知何時走到了我們身邊的盧娜開口說道。
“她有理由不高興。”我們瞥了一眼哈利他們的車廂,果不其然,拉文德和羅恩又糾纏在了一起。
“嘿,要和你的男朋友告别嗎,瘋姑娘?”大概是注意到了我們在看哈利的方向,一個不知道名字的拉文克勞男生吹了個口哨壞笑着說。
“哈利不是我的男朋友,是朋友。”盧娜心平氣和地回複。
“别讓我再聽到你叫她瘋姑娘!”金妮皺着眉瞪了那個男生一眼,對方縮了縮脖子,笑嘻嘻地和同伴一起離開了。
“别理他們。”我摟住了盧娜的肩膀。哈利因為找不到合适的人選一起去斯拉格霍恩的宴會,為了讓那些想方設法也要和他一起去的女生們死心,出于友情邀請了盧娜,沒想到這卻讓他們倆都成了部分人尖酸刻薄的對象。
“沒關系。”盧娜的眼神依舊飄忽着,但語氣卻非常認真地說,“對于自己得不到又不理解的東西,人們往往表現出更激烈的拒絕或嘲笑,目的是為了掩飾内心的脆弱。”
“意思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我笑了起來。
“差不多,也可以說是找不着彎角鼾獸就說它不存在。”盧娜贊許地點了點頭,“假期後見。”她與我們挨個擁抱了一下,與我們在站台揮别了。
等到桑妮也與厄尼順利會合,我和金妮也一起推着行李走向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走去。站台上與以前相比冷清了許多,在等候着接站的人們臉上多多少少帶着一些緊張和焦灼,一個個仿佛熟練的捕魚人,精準地從人海中撈出剛冒頭的學生,随即便從站台上幻影移形消失了,看起來仿佛是特效精良的麻瓜電影。
站台的角落裡一個衣着考究但陳舊的男巫正在無精打采地支着一個小攤,上面挂滿了各種看起來就不靠譜的防惡咒道具,不遠處一個鐵灰色頭發的中年女人正表情嚴肅地盯着他,像是魔法部禁止濫用魔法辦公室的執行人員——大家顯然都是這麼想的,因為沒有人願意多看他們兩眼,都急匆匆地繞開了。
“你要去買點什麼嗎?”金妮看了看人已經走得差不多的車廂,輕松地說,“我在這裡等哈利和羅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