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有些奇怪，因為這個學期以來，我們聽哈利念叨小天狼星念叨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好不容易終于到了假期，他到底有什麼事重要到在剛回家的時候就要跑出來和我說？

哈利站在樓梯的陰影裡，全神貫注地看着一個金色的小球嗡嗡地扇着翅膀從他手裡飛出，繞着腦袋轉了一圈，再伸出手敏捷地抓住了它。

“球隊允許你們将金色飛賊帶回家嗎？”我輕輕咳了一聲問道。

“不，當然不行……不我是說，呃……”哈利按理應該是在等我，但卻又好像被我的出現完全打亂了思路，那個小小的金色飛賊在他錯亂的詞句裡奮力地掙紮着想要往外沖，當然，下一秒就又被他牢牢地攥了回來。

“抱歉。”哈利把它裝進了一個小盒子裡，又把盒子塞進了口袋裡，這才擡起頭來對我說，“球隊當然不允許……不過這個不是我們隊裡的，是小天狼星送我的，他說我一定會喜歡。”

“所以這不是你偷拿的，是小天狼星偷拿的？”我了然地笑了。

“不，實際上，也不是。”哈利也笑了，“是我爸爸偷拿的。”

“那一定是小天狼星放的哨。”我笃定地說。

哈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聳了聳肩：“也許吧。”

“所以……是什麼事情這麼重要？”一起笑了一會後，我好奇地問。

“啊……”哈利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你知道什麼是牢不可破的誓言嗎？”

這個詞語聽起來有些熟悉，我在記憶裡飛快地檢索了一下，想起了某個在湖邊度過的午後，撒進湖水裡的陽光，像火焰一樣紅的頭發，還有溫柔綿長的吻。

“我想我知道的那個和你說的應該沒什麼關系。”我閉上了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啊，是嗎……”哈利疑惑地看了看我，“或許我應該去問赫敏的，但我沒來得及……”

“或者你也可以去問……”喬治的名字在我嘴邊卡住了，如果哈利問我為什麼覺得喬治知道但我不知道……

“弗雷德，對，弗雷德。”我的舌頭打了個結。

“弗雷德？”哈利顯然沒想到我說出的是這個名字，看在梅林他老人家的份上，我希望哈利不要追問為什麼是弗雷德不是喬治。

“為什麼是弗雷德？”哈利問，“這是什麼禁術嗎？”

“哦，是的，沒錯。”我飛快地點了點頭，“說不定是在陋居閣樓裡藏着的什麼禁書裡的秘密呢。”

“好吧……”哈利遲疑地說。

“為什麼問這個？”我後知後覺地問，“沒來得及的意思是，這是聖誕晚會上發生的事嗎？”

“确實如此。”我這話簡直像拔掉了浴缸的塞子，能有個人讨論這件事似乎讓他輕松了許多，哈利立刻像水管吐氣泡似的和我說起了那天晚上的事。

他幾乎用了十分鐘來刻畫馬爾福的形象有多麼可疑——在走廊上亂轉，被費爾奇抓住帶入了舞會的現場，然而他居然在得到斯拉格霍恩留下的許可後看起來并不高興，還被斯内普帶走了。

“就連韋斯萊家花園裡的地精都能看得出來他們的關系非常不尋常！”哈利堅定地說。

那可不一定——我在心裡默默吐槽，斯萊特林一向以雙重标準和護短著稱的院長看到了違反校規的得意門生于是拎出去單獨教育了一下而已，而且我打包票肯定沒有怎麼教育他，連個禁閉都沒有。

“所以——你聽到什麼了？”我禮貌詢問。

“馬爾福說‘他’給了自己一份工作，而且馬爾福承認自己已經有了一個計劃，”哈利緩慢而認真地說着，同時緊緊盯着我的臉，似乎想從我的表情判斷應不應該繼續說下去，“斯内普很隐秘地說，他答應過馬爾福的媽媽，要幫助他、保護他。而且斯内普說他對納西莎·馬爾福發過誓言，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

“……”這些話确實令我有些意外，不管怎麼說，這話聽起來确實好像馬爾福從伏地魔那裡得到什麼任務，而且他引以為豪，覺得自己一定會成功。至于斯内普說的幫助……

“所以，他接受了嗎？我是說馬爾福。”我輕聲問道，“他會接受斯内普的幫助嗎？”

“不，沒有。”哈利似乎很意外我問的問題是這個，他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地說，“他認為斯内普在搶功。”

“你看上去并不意外斯内普說要幫他。”哈利試探着說。

“是的。”我坦然地說，“無論他是哪一邊的——哈利，别急着皺眉——你想，如果他是伏地魔那邊的，要幫馬爾福很正常；如果他是鄧布利多的人，去套話也很正常，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但你認為他是後者，是不是？”哈利緊追不舍。

“嗯……是的，我認為是的。”我歎了口氣，将聲音放得更加柔軟了些，“哈利，暑假前你們能從魔法部活着出來，他盡了一份力。如果他真的是伏地魔的人，完全可以，隻要延遲一點點……”

“說不定他是因為怕被鄧布利多發現，也許他不是鄧布利多的卧底，而是伏地魔的。”哈利倔強地說，“你沒有見到我向他求救的樣子，茜茜，當我在烏姆裡奇的辦公室求他去救大腳闆的時候，他輕飄飄地笑了笑就走了，那樣子就好像……就好像，他樂見其成。”

“再說了，你怎麼知道他沒有延遲？”哈利瞪着眼睛，咬牙切齒道，“看到小天狼星受了那麼重的傷，也許他早就樂壞了。”

“你也說了那是在烏姆裡奇的辦公室裡，當着敵人的面呢……”我無奈地提醒他，“再說了，小天狼星和斯内普本來就是死對頭，他們不出手整對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你不能指望他們真心希望對方過得好……哈利，我理解你隻是太在意小天狼星……”

哈利像是脖子裡被塞了一塊冰似的打了個激靈，向後退了兩步。

我不明白，就算他再怎麼讨厭斯内普，我剛剛說的話裡到底是什麼刺激到了他……？

“不。”他搖了搖頭，視線飄到了别處。

“小天狼星當然對我很重要，但是……”哈利又向後退了一步，“不是這樣的……你不明白。”

他堅定地說完，消失在了樓梯的陰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