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我們在有求必應屋外守了快一個鐘頭的時候,羅恩一邊再次檢查着活點地圖,一邊第八次問道。
“沒有,”金妮有些不耐煩地回他,“如果他在裡面,我們是聽不到動靜的。”
“他肯定在裡面,對吧……?”他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我,“地圖上到處都找不到馬爾福,隻能在這裡。”
“嗯。”我緊緊盯着那面牆壁,言簡意赅地第六次回答他。
“如果他帶着一群食死徒出來,我們要怎麼辦?”羅恩把地圖重新塞進懷裡,踱着步,看起來有些不安,“哈利隻說讓我們守着,但我們不可能看着他們跑掉吧?”
“你不該來這裡的,”金妮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皺着眉頭急切地對我說,“我忘了……你是混血!如果他們真的要做什麼……”
“那麼血統也不會成為他們動手的阻礙,”我平靜地說,“如果真的要動手,我來這裡更合适,況且我們需要納威和赫敏她們一起。”
因為與赫敏不同,納威不會輕信斯内普——如果我們真的,不得不懷疑他的話。
那扇門是突然出現的,我們三個人立刻屏住了呼吸,将魔杖對準了它。
馬爾福獨自一人出現了,隻一個片刻,我看到了他的臉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都要蒼白,他的手裡拿着一隻很惡心的,仿佛是枯萎的人手一樣的東西,那上面還插着一支蠟燭。
我沒有來得及看更多,一股黑煙籠罩了我們,似乎還在向走廊另一邊蔓延,我隻來得及在那瞬間抓住了金妮的手,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我的夜視能力一向很好,那麼,說明這并不是奪走了光源,而是……
“隐身煙霧彈,”我倒吸一口涼氣,“這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羅恩的聲音從我右邊傳來,“我倒要問問弗雷德和喬治他們到底在和什麼人做生意!”
“他為什麼看得見?喬治說過任何光源都不可能穿過這玩意兒。”
“因為光榮之手,”羅恩咬牙切齒地說,“結束了我再和你解釋。”
“聽到了嗎德拉科,有個小崽子說結束了再解釋呢!”有什麼人從我們旁邊沖了出去,一個呼哧呼哧的聲音從我們身側掠過,嘲笑着說,“我看等會可以給他們點教訓!”
這個聲音我聽到過,因為很有特點,令人印象深刻……我感到抓着金妮手腕的那隻左手,指尖正在慢慢失去溫度。
這個聲音屬于……阿米庫斯·卡羅,翻倒巷裡那個魔杖店主,喬治說過他與黑魔法糾葛很深。那麼既然出現在這裡,結果很顯然了……哈利說得不錯,馬爾福确實與食死徒勾結在了一起,而他恐怕不會是唯一來到這裡的食死徒……
“聽起來還有個妞。”這個聲音很古怪,像是嘶啞刺耳的咆哮。
“别動她。”馬爾福冷淡地說,聽起來非常不快,“她很難纏,我們時間不多。”
“嘁……”
金妮的手動了一下,似乎忍無可忍地想要動手,我沉默地握住了她的手,她迅速平靜了下來。
不能妄動,他們有光榮之手,我們沒有,我們什麼都看不見,在這種時候動手,除了激怒他們讓他們更準确地瞄準我們之外,毫無作用。
“抓緊我。”我小聲對金妮說着,摸索着身側的走廊欄杆,羅恩的腳步聲就在我前方,時不時提醒我們注意腳下。
“該死!”我們剛從黑霧裡沖出來,就發現走廊上空無一人,羅恩一邊咒罵一邊帶着金妮向前追擊,我則立刻召喚了守護神分别向麥格教授和鳳凰社總部報信。
“他們跑了!”羅恩顯然剛跑過轉角就遇到了自己人,他急切地叫着,“馬爾福!至少帶了兩個食死徒!”
我也趕緊追上,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面前:是萊姆斯和唐克斯。
“鄧布利多說今天他不在,所以我們來巡邏,比爾在别處。”萊姆斯朝我點了點頭,嚴肅又迅速地說道。
“有一個是阿米庫斯·卡羅,另一個我聽不出來,聲音很嘶啞,身上好像還有一股沖鼻的血腥氣……怎麼了?”我發現萊姆斯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格雷伯克。”這幾個字從他緊咬着的牙縫裡鑽了出來。
“馬爾福居然把一個瘋了的狼人帶到學校來?!”金妮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怒和震驚。
“聽腳步聲不止兩個,”我擔憂地抓住了萊姆斯的手,“你們在城堡裡沒有遇見他們嗎?”
“沒有,看來他們的目标可能不在主堡裡。”唐克斯和萊姆斯交換了一個憂心的眼神,作出了判斷。
“我們需要有人在外面觀察情況,”我深吸一口氣,“飛天掃帚飛來(Accio)!”
被喬治塞進我包裡的那把彗星系列的掃帚,繞着城堡外側嗖嗖的飛着,急速地接近了離我最近的窗戶,然後沖到了我的面前,穩穩地停下了。
羅恩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我猜這一幕令他想起了那兩位讓他頭疼的哥哥。
“你不是恐高嗎?”萊姆斯的擔心不無道理。
“我一直在努力克服……”我騎上掃帚,面對他明顯并不放心的神色,隻得又補了一句,“而且我喝了福靈劑。”
“保護好自己。”萊姆斯松開了我的手。
“我會的。”我雙腳一蹬,離開了地面,從這把掃帚撞碎的窗戶飛入了夜色裡。
這是我第一次獨自一人飛到這樣的高度,但我一點也不害怕,更多更緊張、更激烈的情緒充斥着我的胸腔,讓我無暇顧及其他。一輪彎月挂在夜空中,我在月光裡繞着主堡飛了一圈,從不同角度的窗子裡尋找着,很快就發現了這群人的蹤迹。
他們在向廊橋方向跑!他們的目标是天文塔!
我立刻再次發出守護神報信,在他們進入天文塔前,萊姆斯和唐克斯趕到了,看上去馬爾福的隐身煙霧彈已經用完了,即使是在廊橋的陰影裡,他們的身形也看得清清楚楚。
阿米庫斯·卡羅果然在裡面,有一個女食死徒和他身形長相都極為相似,或許那就是喬治提過的他的雙胞胎妹妹阿萊克托·卡羅。有一個身材龐大的金發巫師,另一個四肢修長得怪異,衣服也緊緊貼在身上的人……直覺告訴我那就是臭名昭著的芬裡爾·格雷伯克。
在他們身後的主堡裡,還有着激烈的打鬥聲,竟然還不止這些人!
還有一個人,他沖出了突圍,直接闖進了天文塔!
我騎着掃帚繞着天文塔飛翔着,追随着他在螺旋樓梯上狂奔的身影一圈圈地上升。他發現了我,對着窗外的我獰笑着,還時不時朝我發出魔咒。
在空中躲避有些困難,被擊碎的玻璃飛濺出來,有一些劃破了我的衣服,有咒語擦過我的脖子,留下火辣辣的觸感,卻讓我在這個夏夜驚出一身冷汗。我一邊不停改變着自己的位置,一邊盡力向他回擊,那些我熟悉的、也曾讓我頭疼不已的望遠鏡在大大小小的爆炸中發出嗡鳴,天體儀碎裂了,我看到有一些恒星散落在地上,發出微弱的光芒,堪堪照出周圍的一片狼藉……看不清那是什麼,也許是獅子座中的某一顆。
“Avada Kedavra(阿瓦達索命)!”在快要到天台時,一道綠光沖着我飛來!
來不及細想,我匆匆将靠近窗子的一張桌子變成了盾牌,謝天謝地,它幫我擋住了這一擊。盾牌被擊碎了,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那顆我永遠也記不住的天王星和它的衛星們散落了一地。
那個人從我的視野裡消失了。
我驅使着掃帚直直向上奔去,而那個巨大的,綠色的标志,更先出現在了我的視野裡。
那個綠得耀眼的骷髅,嘴裡吐出蛇信子般的舌頭,耀武揚威地挂在天文塔的上空,我的頭頂上。
憤怒在我的血液裡燃燒着,一些片段出現在我眼前:世界杯之夜燃燒的帳篷和被倒吊在空中的麻瓜管理員們,三強争霸賽決賽倒在地上再也不會回應的塞德裡克……我不允許,決不允許!
我躍上天台,一個個惡咒朝着那個身影打過去。
“哈哈哈哈,小丫頭!就憑你?!”他得意洋洋地大笑着,但很快就笑不出聲了,他的面容越來越扭曲,發出的咒語即使隻是堪堪擦過也能感受到那些灼燙的惡意。
“Crucio(鑽心剜骨)!”他尖聲叫道!
但我的混淆咒更快!在我打了個滾躲開這個咒語并翻身爬起發出障礙咒時,他明顯已經中了招,正在把威力十足的咒語打向牆壁。
挂毯燃燒了起來,但他也被障礙咒擊中,滾下了樓梯。
我試了許多咒語,沒有辦法清除那個惡毒的黑魔标記……
為什麼,冷靜下來後我感到十分不解,為什麼要在這裡發射這個标記?他們在召喚什麼人?還是隻是一個威懾?
為什麼一定要跑到這裡來……
我不明白,但福靈劑告訴我比起理解清楚,此刻更緊急的是留下警示。鄧布利多和哈利都不在學校,不管他們想要做什麼,想要誘捕誰,如果這個标志是為了營造假象,制造陷阱,那麼必須有人告訴被針對的對象……
“Expecto Patronum(呼神護衛)。”我靠在牆上,呼喚出守護神,留下一句口信:“食死徒已闖入,此處是陷阱,快離開!”
它将在這裡等待那個落入陷阱的人。
頻繁召喚可傳信的守護神讓我的精神有些疲累,幸好福靈劑依然在起效,我對每一個咒語依然保持着精确的控制力。
樓下的打鬥聲越來越響,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腦海裡提醒着我:下樓去,下樓去。
最後看了那隻銀色的貓咪一眼,我再次騎上飛天掃帚,躍入如墨水一樣的夜空中。
***
“不!!!”金妮尖利的聲音刺痛了我的耳膜,我來不及多想,幾乎直線向她的方向飛去。
在高速下降的過程中,原本溫和濕潤的空氣化作風刃刮過我脖子上尚未愈合的傷口,長發在我腦後飛揚,卷動着越來越重的血腥氣。
樓梯附近有人面朝下倒在地上,看起來像是剛剛中了我的混淆咒跌下樓的那個食死徒,或許他是暈過去了,也可能是被四處飛濺的咒語打中了……
但是旁邊還有一個人,是誰?是誰受傷了?!而趴在傷者身上的那個身形,分明是芬裡爾·格雷伯克!
“Protego(盔甲護身)!”我大聲喊道,格雷伯克被彈開了,站起身來甩了甩頭,四處尋找着是誰發出的咒語,即使今天不是滿月,他的眼裡依然冒着兇殘的綠光,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剝。
我跳下掃帚,集中了全部注意力在面前的這個狼人身上,将我平日練習的各種咒語一個接一個地打了出去。不管現在在我身後,躺在樓梯口一動不動的人是誰,是死是活,我知道我絕不能後退一步,也不能再讓他傷害别人!
“你看起來很恨我啊?”格雷伯克與我對戰着,但看起來比我輕松得多,他甚至還有功夫咧着嘴與我閑聊,“怎麼,你家哪個親戚被我咬過?如果你求我,或許我還能回想得起來他的遺言。”
“不!勞!費!心!”我一字一頓地吼道,每一個字都伴随着一個惡咒,直奔他的面門。剛剛在頂樓為了戰鬥而讓位于冷靜的憤怒又從心髒裡迸發出來,沿着血管擴散開來。萊姆斯……他的一切悲劇,都源于眼前的這個人!
怎麼能不恨!我怎麼能不恨!
我的指尖微微發燙,魔杖回應着我爆發的情感,甩出的魔咒一個比一個強悍,逼得格雷伯克也收了聲,咒語相撞出的爆炸光芒映出了他擰得越來越緊的眉毛,和愈加扭曲的五官。
“站住!”納威大喊着朝着天文塔的方向跑來。
我被驚得一回頭,幾乎是在給自己用出盔甲護身的同時,試圖向樓梯口發射一個障礙咒,我原本或許做不到,但今天在福靈劑的作用下,“做不到”是一個可笑的念頭。
與此同時,電光火石間,格雷伯克的惡咒精準地擊中了我,雖然被鐵甲咒反彈了大半,但我還是被咒語強大的力量擊倒了,而我發出去的障礙咒隻阻攔了那人一瞬間,就被他舉起魔杖化解。
他淡金色的頭發在月光下像是籠罩了一層光芒,再好認不過了,那是與我們針鋒相對了六年,但我們也從未想過他會真的變成一個惡人的,德拉科·馬爾福……
在這幾年簡直像白費功夫的黑魔法防禦術課上,他到底是從哪裡學到的這一手?!
更多的食死徒……不僅是格雷伯克,他們也朝着這個方向沖了過來。所有人——我這才發現,那些念咒的聲音裡,不僅有金妮和羅恩,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加入了的納威,有看起來順利彙合了的修和桑妮,有一向值得信賴的麥格教授,還有萊姆斯和唐克斯——所有人,不管有沒有意識到他們的目标在天文塔,都盡力阻止着面前的敵人。
無論如何,絕不能讓他們如願!
但敵人依然在靠近着……這幾乎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不能不顧及同伴,沒有人敢用大範圍的惡咒,但食死徒們仿佛不要命一樣,似乎隻要達成目的,哪怕這裡躺上幾個同夥,他們也絕不會覺得可惜。
綠色和紅色的光到處亂飛,我剛躲過一個鑽心咒,就不得不再次将散落的桌椅召喚來擋住一個索命咒。食死徒們一個接一個地進入了塔樓,那個金色大塊頭的食死徒守在樓梯平台上繼續肆無忌憚地朝外面的人群發射着惡意滔天的咒語,任憑它們在牆壁間反射着,不管會打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