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這衣服!怎麼回事!”
教導主任走在前頭罵罵咧咧:“大半夜不回寝室在這咔死野人嗎!!”
周淮落後半步,同劉語涵他們并肩,小小聲:“咔死是什麼?”
劉語涵:“……cos”
周淮無言以對。
撕裂的校服破破爛爛,一縷一縷,靠着上方沒斷裂的領口勉強挂在身上,不能蔽體,僅僅起到表明“這人穿了衣服”的效果。
滿身細碎血痕又淺又密,衣物摩擦之下一陣刺痛,好在天色灰暗,傷口細小,沒有引起旁人注意。
被女鬼暴打了這種原因說出去都沒人會信。
隻是他相貌本就陰郁蒼白,受了傷面如土色憔悴沉悶,像是墳地裡爬出來的孤魂野鬼,劉語涵似乎怕了,不着痕迹往衛衡身邊蹭了蹭。
“你們剛剛哪去了?”周淮随口抱怨,“怎麼會遇上教導主任。”
劉語涵顫顫巍巍,像是被一番遭遇吓慘了,礙于教導主任在場不願多說:“等會再說。”
出了鬼樓,教導主任領着三人一路走到宿舍樓下,轉過身,背手闆着臉囑咐:“回宿舍了就趕緊洗漱睡覺,明早到教務處來寫檢讨!”
育翡中學校門關的早,九點半下晚自習十點二十關校門,快十一點還在校内遊蕩,隻可能是大膽晚歸的住宿生。
教導主任臉色難看,光是上周,夜不歸宿出事的學生就有十幾個,大多想不開去了鬼樓,想到鬼樓,男人眼中流露出幾分恐懼,視線落在周淮三人身上,暗自松了口氣。
還好。
他到的及時,今晚還沒出事。
“對了,”教導主任狀似不經意詢問,“你們大半夜不睡覺,跑去言柳樓幹什麼。”
言柳樓是鬼樓的大名,不過學校裡沒人這麼叫,學生們之間流傳的叫法是鬼樓。
因為種種恐怖離奇的傳聞,還有每月成批在鬼樓内失蹤的學生,言柳樓成了名副其實的鬼樓。
周淮三人排排站,聞言左右對視一眼,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沒一個人開口回話。
主任再問:“除了你們三個,今晚還有誰去了言柳樓?”
三個低垂的腦袋無聲宣告答案。
教導主任面色鐵青,氣的話都沒說,匆匆離去,看方位,是往鬼樓去的。
“所以,你們為什麼會遇上教導主任?”
周淮不覺得這是巧合。
衛衡:“今晚他值班。”
鬼樓算是校内禁地,偏偏有不少好事的學生喜歡來個作死探險,一直都是老師們值班時的重點巡查對象,不過敢進鬼樓值班的老師的确沒幾個,這位教導主任是出了名的愛崗敬業,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需要巡查的地點。
“哦,”衛衡話少,套不出什麼線索,周淮幹脆不搭理他,轉頭問劉語涵,“你們為什麼不在教室門口等我?”
“不是我們不等你……”劉語涵欲哭無淚,一張清秀小臉刷了白漆似的慘白一片,“是你、你突然消失了啊嗚嗚嗚嗚……”
她颠三倒四磕磕巴巴描述。
當時她和衛衡站在教室門外,她不敢進去,衛衡想去看看周淮搞什麼名堂,被她拉住了,兩人拉拉扯扯片刻,再一擡頭,原本坐在那的周淮就消失了。
他們吓了一大跳,劉語涵沒忍住尖叫,引來了值班的教導主任。
兩人被劈頭蓋臉好一頓訓,灰溜溜跟在主任身後準備下樓回寝,就聽到走廊深處的教室裡傳來巨大的聲響。
“我們跟着主任過去,”劉語涵眼睫帶淚,吓得不輕,“打開門,就看到你在裡面。”
“你們沒收到我的消息?”周淮狐疑。
“……沒有啊。”
劉語涵瞪着大眼,清純無辜,表情不似作假。
要求看手機記錄未免太奇怪,周淮怕劉語涵和衛衡懷疑,沒再多說:“行吧,我要回去睡了。”
衛衡一點頭:“我們也回去了。”
劉語涵:“拜拜。”
“先别急着走,”周淮一伸手攬着衛衡的脖子把人勾回來,痞裡痞氣,“看見陳樹了嗎?”
“沒,”衛衡簡潔回答,他話少,頓了頓,補充說,“他可能早回去了,他是走讀生,留太晚出不去校門。”
周淮點頭,松開手,揮手讓他倆趕緊走。
兩人像是急着回去睡覺,各自往某棟宿舍樓走,很快化為一個小點,消失在周淮視野内。
育翡中學男女生的宿舍樓都在一片區域,但各占一邊,周淮眼前是男寝A棟。
問題來了。
手機爛了,他不知道自己住哪個寝。
左手腕上的智能手環滴的亮起,周淮擡起手,鎖屏是豎排的花體“怖淵”二字,色澤暗紅,像是幹涸凝固的血。
一手往上滑動,虛空中投射出淡藍色的方形屏幕,屏幕劃分為四個闆塊,分别是:報名考試、查詢成績、查看榜單以及發送短信。
其中除了報名考試,後三塊都是灰色,處于無法使用狀态。
意念一動,報名考試模塊打開,屏幕變換,顯示:
【姓名:周淮】
【考試類型:入學考試】
【狀态:進行中】
右下方有一條功能欄,一整欄都是慘烈的黑色小鎖圖标,代表鎖定,隻剩下最後一個功能:【身份卡】
周淮點開。
【身份:育翡中學轉學生】
【性别:男】
【年齡:18】
【居住地:男寝A棟404】
【關系網】
周淮的關系網很簡單,隻有寥寥數人,最中央的方塊寫着“周淮”,三條線向外延伸,兩條分别連接着劉語涵和衛衡,線上寫着“狐朋狗友”,最後一條孤零零的,是條虛線,連着的名字是李雯,線上标注一個“?”。
周淮記得這個名字。
那個女老師曾反複提及,似乎和“周淮”聯系很深。
可關系網上淺淡幾近虛無的線,提醒周淮,事情沒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