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于個别周末玩嗨的同學來說,簡直就是大災難。
作息陰陽颠倒,放飛的心收不回來,就連精神飽滿地支撐四節課的體力都沒有。
陸渝在睡夢中上完了最後一節物理課,又在下課前幾分鐘準時蘇醒,隻不過這次不是自然醒,而是活活被餓醒的。
物理老師之前是教競賽班的,語速快、拔高的内容較多,跟數學老師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嚴冰聽得挺帶勁的,整節課都沒看陸渝一眼。
直到她突然聽見一聲極其響亮的噴嚏聲。
嚴冰看陸渝睡眼朦胧的樣子,意識到同桌應當是剛醒。
打個噴嚏本來沒什麼事,但是這個級别的分貝,毫無疑問,引來了物理老師和同學們的注意。
陸渝還來了個“一鍵三連”——打哈欠、伸懶腰、揉眼睛,就差把“我剛睡醒”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物理老師微皺眉頭,沒說什麼,隻是繼續講課。
嚴冰覺得,他可能已經默默地把陸渝拉進了心中“課堂表現惡劣”的黑名單裡。
但陸渝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原地放空了很久,終于恢複了清醒。
陸渝:危。
她看向希沃白闆上的闆書,想要努力挽救一下,但是看到那堆密密麻麻的小方塊受力分析圖後,還是選擇擺爛。
一些數理化ptsd不請自來:眼睛疼、頭痛、胸悶氣短。
她開始默默收拾課桌上擺得亂七八糟的書,等把最後一本書整齊地碼進抽屜時,放學鈴聲剛好響了。
物理老師果然雷厲風行,也沒有拖課的“惡習”,用兩句話收了個尾就揮揮手讓大家下課了。
嚴冰發現,陸渝似乎想腳底抹油,直接開溜,但走出去沒兩步,就被一個白白淨淨的小男生給叫住了。
“魚姐!記得做值日呀!”
這個男生是三班的勞動委員,叫做沈卿,看起來又腼腆又乖巧,跟嚴冰印象中的勞動委員形象不是很匹配。
[好甜……這麼可愛居然是男孩子。]
其實,陸渝當年第一次見到沈卿的時候,腦袋裡就蹦出了某句曾經的熱梗——
這麼可愛,一定是男孩子。
沈卿、陸渝還有言語,是初中同學。
初中的時候陸渝還沒蹿個兒,跟言語一起坐在第三排。
當年大家都很腼腆,隻有言語一開口就是:“害,我們班怎麼一個正太也沒有。”
後來她們一個半(陸渝隻能算半個)老二次元就此打開話茬,從啵醬聊到了各種番。
再後來她們發現了活的正太——她們的前桌,沈卿。
她倆開始像怪阿姨一樣跟人家搭讪,但是沈卿表現得非常社恐,所以最後就不了了之,沒有多大交集。
沈卿一直都不怎麼愛說話,成績中遊,在班上存在感也挺低的,沒想到最後悶聲幹大事,中考考進了三山市NO.1的一中。
他們仨還很巧地被分配到同一個班上。
而沈卿又陰差陽錯地成了勞動委員,勞委每天都要安排值日生打掃教室,所以他的存在感直線up,努力維系的小透明生涯遭遇巨大阻礙。
最令人瞠目結舌的是,沈卿跟言語都加了動漫社cos部,而且,他還在元旦慶典的時候出了夏爾的cos,還是那套粉色公主裙的造型。
陸渝嚴重懷疑這是社長預備役言語同學撺掇的,但是她死活不承認。
在陸渝的認知裡,勞動委員這個活計,還是身強體壯的同學比較合适,畢竟除了要安排人,也要督促人,偶爾可能還得自己頂上。
沈卿細胳膊細腿兒的,總給人一種很好欺負的感覺。
剛開學選班委,韓芳舒讓每個人把自己想當的班委寫在紙上,然後有撞的就競選投票,沒撞的就直接定下了。
作為經受過九年義務教育毒打的老油條高中生,大家對當班委的興緻不是很高,最後體委、勞委和文娛委員都沒人,就全部韓芳舒内定了。
陸渝初中體委當膩了,但真的很向往語文課代表這個職務,遂在紙條上寫了語課代,可最終還是體委。
言語想當群衆,但不知道是從哪裡走漏的風聲,韓芳舒知道了她能唱會跳這事兒,最後被安排成文娛委員。
事後陸渝分析,韓芳舒應當是根據他們開學填的學生信息收集表選人的。
表裡有一欄是興趣特長,還有一欄是曾任職務。
但沈卿……直接躺槍。至今為止,除了韓芳舒本人,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會被安排成勞委。
三班是個有愛的大家庭,大家都謹遵韓芳舒的教誨:做好自己,不給别人添麻煩。
所以都有好好做衛生,也沒給沈卿增加過額外的工作量。
主要是他總讓人心生一種憐愛感和保護欲,有時甚至會産生一種欺負人的罪惡感。
可能這就是韓芳舒如此安排的原因吧。
“嘶——我差點忘了,不好意思呀。”陸渝從教室門口退回來,“謝謝提醒。”
陸渝回到座位上,對嚴冰說道:“同桌,我們該去做值日啦!”
她倆到衛生角的櫥櫃裡拿了掃把、畚鬥還有抹布等等工具,分配一番各自的任務,就開工了。
一共四組,陸渝分到了靠門的一二組,嚴冰則去掃靠窗的三四組。
“同桌,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擺桌椅,現在擺等會兒還會歪。”陸渝把一二組的垃圾往講台的方向堆,“咱們速戰速決,你還得早點回宿舍收拾行李呢。我一會兒幫你搭把手。”
嚴冰道:“不用麻煩了,謝謝你。”
陸渝站在講台喊:“你說什麼?我聽不清!就這麼說定啦!我幫你整快點!”
嚴冰無奈點了點頭,默默地把三四組的垃圾往後黑闆堆,講台歸陸渝負責,她掃的是後黑闆前的空地,把垃圾都堆一塊兒方便掃進畚鬥。
言語站在座位上,突然喊道:“魚!我也要去放行李,你記得來給我也搭把手。”
陸渝掃完地,正在用濕布擦黑闆:“你不是下周才搬進來嗎?”
言語走到陸渝身後:“提前拿行李啦!我媽咪現在就在外面等我!可以幫幫忙嘛,好魚魚~”
陸渝道:“你想得美。叫爹,爹還能幫你鋪床。”
言語道:“士可殺不可辱。”
陸渝道:“那請你繼續有尊嚴地活下去吧。”
言語“哼”了一聲就走出教室,去校門拿媽媽專程送來的行李。
班上的人走得隻剩幾個了,陸渝和嚴冰快速收尾,然後一起去小超市買了兩塊面包當作晚飯。
“收拾行李的工程可大了,幸好今天晚上還沒開始晚自習。”陸渝啃着菠蘿面包道。
她是真的餓,物理課能活活被餓醒,誰懂。
嚴冰拿着面包,沒吃,她怕噎着。
“先拿面包墊墊肚子,再晚點兒也還有宵夜。”陸渝道,“當務之急,先把窩搭好,不然你今晚沒地兒睡。”
“我們趕在言語前面到,你可以先選床。言語那個家夥,行李肯定特别多,要搬半天。”
去宿舍樓的路跟今天早上教務處老師帶嚴冰去時一樣,不同的是此時迢迢跌入星野的日落,和這個叽叽喳喳的領路人同桌。
她們很快就到了311宿舍門口。
嚴冰又看到了那個雲朵形狀的淺咖色小木牌,現在正翻在“歡迎光臨”的那一面。
她忘記早上她翻到“閑魚”那面後,有沒有翻回去了。
“登!登!登!登——”
陸渝站定,清了清嗓子,然後把木牌翻了個面,露出有魚骨頭圖案的那面,接着非常有儀式感地作了個不倫不類的紳士禮。
“歡迎光臨,叁妖妖宿舍。”
“你也可以叫它——閑魚小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