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許久未踏足紫微宮,這裡不比以前。你……多保重自己。若有人多嘴議論,你勿要傷心難過,記下名字告訴我,我替你教訓他們便是。”
明明是關懷的話語,怎麼會有人說得跟在戰場上調兵遣将一樣啊。
秦妙一一應下,她對嶽峙,說不上好感,倒也不讨厭。身在其位,她明白有許多事自己隻能聽人擺布,隻要從一開不抱希望,到最後也就不會失望了。
“君侯也是,日短天寒,注意保暖。”
嶽峙聞言似乎很是欣慰,整個人都舒展了許多,不再像先前那樣嚴肅。他忽而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讓開了身後不遠處的一個人。
“這位洪内官,是太後娘娘吩咐過來接你的。”
秦妙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一位矮矮胖胖的宦官正站在嶽峙身後,眼睛笑得眯了起來。
“洪内官好。”
“郡主客氣,奴婢給郡主請安。這時辰也不早了,太後娘娘還等着見您呐。郡主這就随老奴走吧。”
秦妙望了嶽峙一眼,後者點點頭,示意她安心。
“去吧,我看着你走。”
時隔多年,重回故地,她不免有些唏噓。這重重宮阙,原本在她腦海中已經漸漸模糊成了影子,如今又逐一清晰起來。她也才意識到,原來小時候看起來那樣遙遠漫長的甬道,其實半盞茶的功夫也走到頭了。
“站住!”
前方冷不丁閃出一個人影攔住他們的去路。那人一臉稚氣卻神色傲慢,衣着繁複绮麗,不似尋常宮女。
洪内官拱手陪笑道:“奴婢參見三公主。公主殿下今日怎麼想起跑這兒來玩了?”
秦妙細細思索一番,想來這位三公主應該就是沈皇後所生的次女李思蕪。當年她在百日宴上見過一面,那時的李思蕪還是個愛啃手指的嬰兒。如今看她這一身穿戴,極盡奢華,倒像隻彩色發光的大撲棱蛾子。
大撲棱蛾子并不搭理洪内官,而是徑直走到秦妙面前,皺着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秦妙不想多生事端,便也順從地向她曲了曲膝,“三公主安好。”
李思蕪随即輕哼一聲,高傲地揚起了頭。
“你就是秦妙?”李思蕪斜睨道,“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病歪歪的,表兄怎麼會看得上你?”
“定是你那大母動了什麼手段,逼迫了表兄。表兄無奈才拒了與阿姊的婚事。我勸你最好知趣一點,掂量掂量你自己幾斤幾兩,别一天到晚地勾引表兄!也不知道你那些狐媚手段到底是跟誰學的……”
什麼!?秦妙險些被驚到。
能讓李思蕪心甘情願喊一聲阿姊的人,想必便是她的同胞親姐、沈後長女玉泉公主李澤蘭。
秦妙快速地在腦子裡捋了一遍。
所以說是宣帝先給嶽峙與李澤蘭賜了婚,嶽峙卻拒絕了,又轉而向宣帝求娶了自己這個身份極其尴尬的郡主。
嶽峙啊嶽峙,小瞧你了,你可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