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韓遷,乃君侯近衛。今我弟兄五人奉君侯之令,特來護郡主安全。”其聲铿锵有力。
“韓大人不必客氣,這幾位大人也都免禮吧。”秦妙向他們擡手示意,“他……人呢?”
韓遷道:“回郡主,君侯昨日受陛下之命,前往郎山大營巡營。君侯說,這次不能親自陪郡主進宮,甚是可惜,這才讓我等護衛在側。他此去少則三日,多則五日,讓郡主莫要挂心,也莫要想他。君侯一回雍都便會去紫微宮看您。”
這話聽得秦妙一個趔趄。
她輕咳了兩聲以掩飾尴尬,又飛快地回頭望了一眼,果然承安侯夫婦已經送到了府門口,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都聽到了。
毫不知情的秦玥蹦蹦跳跳跑過來道:“阿姊,我們快出發吧。”
秦妙握住她的手,轉身向承安侯夫婦點頭示意,便匆匆上了馬車。
看到秦妙幾乎是落荒而逃地上了車,景賢公主才忍不住笑了。到底還是年輕,即使是強裝鎮定,也遮不住面上的那抹绯紅。
馬車開始緩緩走動。韓遷親自駕馬驅車,他吆喝道:“二位娘子坐穩,咱們這就出發了。”
韓遷的心情十分愉悅,就好像變成他駕車帶着自己的新婦去嶽母家一樣,盡管他沒有新婦也沒有嶽母。這種愉悅的心情自從陛下給嶽侯賜婚伊始就有,并且每日更甚。畢竟大夥兒苦玄甲衛光棍的惡名久矣,這下終于開了個好頭。他悠哉悠哉地坐在車頭扯着缰繩,甚至想一路高歌過去。
嶽峙有玄甲衛三十餘人,其中都統一人,副都統兩人,侍衛二十人,暗衛十人。韓遷帶了兩個護衛,另加兩個暗衛,就此負責永安郡主的出行安全。方才聽郡主說話的聲音細細小小的、不大精神的樣子,心道以後在外面可要好好給她撐場子。
正當他幻想着郡主嫁來後侯府裡能看到很多賞心悅目的漂亮小女娘時,身後傳來了永安郡主弱弱的聲音。
“韓大人,方才聽你說你是嶽侯親衛,那嶽侯在蒼州的這些年,你也一直在他身邊對嗎。你可曾,見過我的阿父?”
韓遷生怕她聽不見似的,側臉過去大聲道:“回郡主的話,我們與秦将軍每日都同在一處。秦将軍治軍嚴謹,謀略過人,全軍上下都對他交口稱贊。”
秦妙搖搖頭:“你無須同我說這些漂亮的場面話,我隻想向你打聽一下,這些年,我阿父他過得怎樣,身體可還好?”
韓遷奇道:“秦将軍未曾在家書中提及過嗎?”
話音剛落,韓遷就猛然記起了些什麼。身後之人沉默不語,顯然是方才戳到人家的痛處了。
韓休明啊韓休明,你是不是被左月那缺心眼的小子傳染了,可真會哪壺不開提哪壺。
韓遷之前也沒少聽說過這些衆人皆知的“秘辛”。據說秦雲峰将軍當年行軍途中曾救下一位貌美女子。一如戲本上的老套劇情,該女子為報答秦将軍救命之恩,願意終生随侍在側。二人朝夕相伴,竟漸生情愫。而那女子,可想而知便是這位永安郡主的生母了。
秦将軍班師之日,攜妻女回到承安侯府。昌平大長公主自是不滿自己的兒子在外面與鄉野女子私定終身,又見二人育有一女,更是震怒。秦将軍不久之後又啟程前往蒼州,因此去兇險,并沒有攜帶家眷。
将軍剛去,那女子便被囚禁。終有一日她忍受不了苛待,偷偷帶着尚是幼童的郡主跑了出去。母女二人欲前往蒼州投奔秦将軍。不料途中遇到亂匪……據說侯府侍衛趕到之時,就隻見着一具殘破不堪的屍體和一個發着高燒的孩子了。
除此之外,還有别的各種傳聞。有的說,女子是被大長公主趕出去的。還有的說是大長公主想要自己的兒子尚公主,因此去母留子……諸如此類,衆說紛纭。但是無論怎麼說,自此以後,秦将軍與大長公主母子之間的堅冰便再也無法消除了。
據說即便是大長公主想了解秦将軍的近況,都得進宮打聽消息。更别提這位被關了好幾年禁閉的永安郡主了。
韓遷忽然有些同情這位郡主。
他清了清嗓子,道:“那個……秦将軍,他身體挺好啊。就前幾年我們同末桀人打得挺兇,秦将軍受過兩次傷……”
“我阿父他受傷了!他傷得重嗎?”
韓遷用輕松的語氣繼續說道:“都是小傷,早養好了。朝廷給那邊派去随軍的太醫可都是治外傷頂好的。将軍如今身體強健,每頓能吃兩海碗米飯,晨起還能同士卒們一起訓練,指揮時腦子靈活,罵人也中氣十足。郡主您就放心吧!”
秦妙這才松了一口氣。
韓遷腦子一動,忽然又道:“郡主您不知道,其實秦将軍可喜歡我們君侯了。他們一同練兵,一同跑馬,一同喝酒,還一同洗澡呢!這俨然就是一對父子啊。”
“那就多謝嶽侯照應我阿父了。”她低聲道。
韓遷道:“郡主莫要對我說謝。這話您得當面告訴君侯才對。”
他暗自得意,這個家沒有他真的不行。
“那是自然的。”秦妙淡淡道,“我還有些困倦,想再眯一眯。勞煩大人你小心駕馬,莫要驚擾了沿途行人攤販。”
韓遷道:“郡主放心,某自會注意。”
她嘴上說是困倦,卻根本無心歇息,睜大着一雙眼睛發了一路呆。反而是秦玥靠着她的肩安穩睡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