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死了。求你快去告訴他。”
碧柳聽完這幾句話都快吓暈了,她強撐着笑意對安成君道:“皇後娘娘要見郡主,安成君,我們先去了。”說罷,就欲帶着秦妙離開,卻不料被何漪伸手攔住。
“我阿母要留她說話,想必姨母也不會說什麼的。你算個什麼東西,滾開。”
何漪将碧柳狠狠推開。碧柳身體一歪,膝蓋正好撞在廊柱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秦妙絲毫不猶豫地劈手将何漪也推了一個趔趄,“管好自己的手,管不好就剁了。”
“她是你的女叔!”安成君一邊去護自己的女兒,一邊不依不撓地罵道,“為着一個賤婢,對你郎君的親妹妹動手,簡直毫無教養!”
“孝文鄭皇後,是我的曾外大母,”秦妙向前逼近一步,嘴角似笑非笑,“她曾誇我知書識禮、落落大方。安成君方才的意思,是說她老人家是非不分嗎?”
安成君的氣勢瞬間就矮了半截:“我不信,你,你少吓唬我。”
秦妙笑道:“不信你去問我姑父啊。”
這話她說的真假摻半,孝文鄭皇後的确誇過她伶俐可愛,隻不過那時候她才兩歲而已。作為太宗皇帝和鄭皇後第一個曾孫輩的孩子,她剛進宮就被秦雲和抱去給鄭皇後、也就是當時的太皇太後看。太皇太後喜愛小孩子,将她抱了過去,而她正巧對太皇太後咧嘴一笑,惹得太皇太後對她憐愛不已,于是逢人就說這孩子乖巧伶俐。
安成君不得不信,總不能真去追問宣帝吧,她還沒那麼大臉。反倒是滿臉不服氣的何漪撅嘴道:“這還不是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你有本事拿出證據啊!”
“好啊。那我們去你姨母、去陛下面前評評理。”秦妙朝她伸手,作勢要去扯她手臂,何漪立馬跟軟腳蝦一樣死賴着往安成君身後躲。秦妙嘲諷道:“怎麼,走不動路了?要我去喊人來擡你嗎?”
安成君一手奪過她女兒,另一手朝秦妙臉上扇過去,“你放肆,賤婦,竟敢動我的女兒。”
秦妙眼疾手快地抓住安成君的手腕,用力向外甩去,聞言冷笑道:“你才放肆,我身上流着李氏皇族的血,你跟你女兒算什麼東西。”
安成君俏麗的面龐痛得都皺起來了,秦妙這才松開手,她看着眼前兩人抱作一團的模樣,歎惋道:“好一出母女情深的戲碼,這場景怕是連子淵看到都會羨慕的吧。”
“你,你又想幹什麼?”
“我一個人孤立無援,哪像夫人你呢,前半生靠妹妹,後半生靠兒子。我能幹什麼呢?你兒又不是我的使喚丫鬟,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你還知道你自己是個孤家寡人啊,就這還不夾起尾巴做人?”
“我不怕啊,我豁得出去,可夫人你豁得出去嗎?”
安成君一時語塞。
何漪慫慫地頂嘴:“你這個瘋子,誰有你瘋……”立馬被一記淩厲的眼刀殺了回來。
“知道還敢惹我,誰有你蠢?”
秦妙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她不想鬧得太難看,畢竟血濃于水,嶽峙本人再怎麼不滿意這對母女,她作為一個外人也不好多說,于是轉頭對碧柳道:“你還能走嗎?我們回席上。”
誰知何漪張開雙臂,直挺挺地擋在了她們面前,“你給我站住!不許走!”
這就有點給臉不要臉了,秦妙皺眉道:“腳長在我身上,你不讓我走我就不走啊?說你蠢你還急。”
“秦妙!”何漪氣極了,挽起袖子就要上來打人。
可此刻秦妙雙手都在扶着碧柳,哪裡料到何漪會野蠻至此。她來不及伸手阻攔,隻得轉身抵擋。好在何漪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女娘,使不出多大的勁,盡管後背結結實實挨了兩巴掌,也隻有些微微的疼。
碧柳被她護在身前,吃驚地望着她,“郡主,你……”
她有些哽咽。一個宮女,主子是打了還是罵了,本都是她該受的。但沈皇後很好,從來不會苛待她,馮媪她們也很好,不會排擠打壓她,她都快忘了其實自己身處命不由己的皇宮,也忘了自己其實就是個小宮女。可是秦妙卻在下意識地維護着她,她鼻子酸酸的,忽然有點想念家裡多年未見的姐姐。
“你們在幹什麼!”
身後忽然傳來一身怒氣沖沖的呵斥聲。
何漪高高揚起的手停在了半空,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阿……阿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