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蕪不明所以：“是啊。”

“那就好。”李澤蘭笑道，“我們回席上吧，别讓阿母等久了。”

二人回到群芳園宴席上才發現人差不多都到齊了。中間空地上舞姬們翩翩起舞，宮女們由兩側奉着酒水魚貫而入，案上已經擺滿了菜肴，看上去精緻可口。秦妙一臉平淡地坐在昌平大長公主身側，而安成君坐在大長公主下位，正與一旁的熟人談笑，兩人皆是一副無事人的做派，仿佛剛剛龃龉是旁人鬧出來的與她們無關一樣。

太子妃走過來對她們道：“我的公主們啊你們可算回來了，母後讓你們去給大長公主請安問好呢。”

李澤蘭柔柔笑道：“我們這就去。”

她拉着李思蕪徑直走到大長公主身前，恭敬地行了大禮。

大長公主笑道：“起來吧，今日小宴，不用這麼拘禮。”

李澤蘭注意到秦妙手上搗鼓着的東西，好奇道：“阿姊手上制的是哪種茶？這樣的手法，我似乎從未見過。”

秦妙道：“算不上是什麼茶，随便喝着的小玩意兒罷了。二殿下要嘗些嗎？”

李澤蘭道：“那妹妹就不客氣了。”

秦妙立馬從一旁取出一隻大茶碗，這大茶碗先前還因為大而不精被人取笑為老土、粗俗。小爐子上的茶水燒滾了，秦妙用厚厚的棉布包着把手，提壺倒了一杯，放下茶壺，雙手遞過去，“殿下請。”

李澤蘭亦是雙手接過，先是嗅了嗅，随即笑道：“陳皮、鹽漬梅子。”她吹了好一會兒，才淺淺啜了一口，“山楂酸，蜂蜜甘，如此混淆，當真美妙。這口味我似乎在哪兒嘗過，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殿下喜歡，臣女多煮些便是。”秦妙将壺内茶飲分了幾杯出來，重新續水煮開，第二泡的第一杯，呈給了大長公主。第二泡的茶水味道淡些，喝了以後牙齒不會太過酸軟，正适合大長公主這樣年事已高的人飲用。

“去給太後、長公主、皇後和許夫人她們也送些嘗嘗吧。”大長公主吩咐道。

女人們總是偏愛這些酸甜口的東西的。

許夫人懷裡抱着外孫女，用小湯匙舀了一些，另一隻手托在下方，喂到她嘴邊，“我們平安也嘗嘗姨姨親手烹的茶。”

平安急着想開口說話，喝完一匙子以後還咿咿呀呀地伸手要。

許夫人嗔怪道：“小東西，本宮許久沒喝了，還想好好品嘗，倒被你惦記上了。”她嘴上雖這麼說，動作可沒有半點遲緩，一勺又一勺地吹涼了喂給平安。

李惠蓉失笑道：“阿母，你别太慣她。”

許夫人道：“你吃醋了？吃醋就回去抓緊跟驸馬再生個兒子，平安歸我。”

李惠蓉一口茶嗆住，“阿母！咳咳咳……”

宴酣之時，宣帝竟意外地駕臨了群芳園，衆人起身相迎。

宣帝背着手道：“是吾不請自來，你們都免禮吧。”他對安坐在上的大長公主點點頭，“難得姑母願意出來走走，想必這滿園春色應該也沒有辜負姑母的期望吧。”

大長公主道：“你母後都親自邀請了，我與她半輩子相交，可不敢不來。”

“今日怎麼沒見皇姐？往日裡她總是頭一個要挨着姑母坐的。”宣帝落座于沈皇後讓出的席位上，等他坐穩了，沈皇後才在他身側坐下。

沈皇後道：“長公主昨日着了涼，說有些頭疼，就留在府上休養了。”

宣帝點頭，又把目光投向了秦妙，“朕聞着你們喝的茶水看起來很不尋常，是什麼茶？”

秦妙俯首從容道：“姑父，是梅子茶。”

宣帝不語，頓了頓才低聲道：“取些來給朕嘗嘗，朕也有多年沒喝過了，如今竟有些想這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