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桃整理了儀容，帶着一絲不苟的微笑迎上去，對嶽峙俯了俯身：“嶽侯安好。”不等嶽峙回答，她又搶先道，“小侯爺是來看望郡主的吧。真是不巧，郡主方才已經睡下了，見您有些不方便。”

嶽峙盯了會兒玉桃以後，轉過去繼續盯許松年，“她午時還好好的，我們還一同說了話，怎麼突然就不适了。”

玉桃心裡腹诽了一遍這個無知的男人，複又笑着含糊道：“這……女子身上的事，都是這樣的。有時說來就來……也是正常。”

嶽峙似懂非懂地點頭：“原來如此，多謝姑娘告知。”又扭頭不懷好意地盯許松年。

許松年垂眼，隻是抄着手看地，眼神似乎能把地面盯穿，還是一副不讓嶽峙前進半步的意思。

就在這時，屋内傳來一聲小小的驚呼。這聲音又像是被人立刻掐斷了一般，三人尋聲望去，嶽峙率先沖上去敲門。

“桑桑？你怎麼了？你還好嗎？”嶽峙着急地扒着門追問。

裡面響起秦妙平靜的聲音：“我無事。隻是手沒拿穩，翻了一身茶水而已。”

玉桃與許松年在後面對了個眼神，二人神色都松動了下來。

門“吱呀”一聲打開，秦妙堵在門口問道：“君侯怎麼來了。”

嶽峙瞥見她裙子上的水漬，伸手将門關上，隻留了一道縫。他對着門縫道：“聽說你突然身體不适，我想着你方才還好好的，有些擔心，便來了。”

“多謝你關心。”她說着透過門縫望了一眼嶽峙身後的許松年，莞爾道，“許大人醫術高超，我自是平安無事的。人你也見到了，可放心了？這裡是内宮，你待久了多有不便，快些回席上去吧。”

嶽峙叮囑道：“晚些時候坐我的馬車回去。我讓人墊了毯子，躺着會寬敞舒服點。就不用跟你家二娘子擠着坐了。”

“好。”秦妙點頭應下。

“勞煩你去向許夫人讨要一身幹淨衣服替郡主換下。”臨走之前，嶽峙對玉桃吩咐道。

玉桃俯身行禮：“喏。奴婢這就去。”

他最後拍了拍許松年的肩，撂下一句“有勞了”才轉身離開。

等秦妙換好了衣服出來時，許夫人已經在外面坐着沏好了茶。她揮退屋内侍女，擡了擡下巴示意秦妙在對面坐下。

“感覺怎麼樣，有發現什麼嗎？”

秦妙道：“她裝得很好、很有耐心。”

“你是說連翹裝瘋？十幾年？”許夫人有些驚訝。

原來這名瘋瘋癫癫、滄桑如老婦的宮女竟有一個如此清新靈動的名字。

“不錯。她逢人就說瘋話，我總覺得刻意了些。她在地面上擺放的死老鼠，從左往右，腐爛的時間從短到長，說明她是有條理的，她應該有清醒的時候。”秦妙強忍住心裡的惡心，咬牙道，“昨夜有雨，地上還有些潮，而死老鼠卻是幹的，可見有人與她通風報信，告知我的突然造訪，因此她得以在我到達之前将死老鼠擺放好。她從我們背後突然襲擊，就像是……像是要故意恐吓去那裡的每一個人。”

兩人一同看向許松年，後者點頭道：“有理，可疑。”

秦妙繼續道：“這隻是其一。其二，我故意與她對視，而她明顯有回避。說明她能聽懂我的問題，能感受到我的情緒，卻不願意回答我。其三，臨走時，她躺在地上，我佯裝要踩她的手，她下意識就讓開了，反應與常人無異。一件兩件單獨拎出來都能說是巧合，可這麼多巧合湊在一起，難免有些欲蓋彌彰了。”

殿内幾人一時間沉默起來。良久，秦妙開口道：“夫人說當年目擊者有四人，一人瘋癫，其他三人全部亡故。我想要知道，那三個人具體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