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林遠岚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想,有沒有可能,餘與也有那麼一點喜歡她?
隻是還沒來得及細想,餘與便擅作主張,抖開那件外套披到她肩上。帶着體溫的外套混雜雪松味道,這種味道過于清冷,令她恢複理智,斷了那點旖旎的念頭。
深夜,室外溫度僅維持在10℃左右。餘與站直,拉開兩人距離,問了句切合實際的:“晚上打算住哪兒?”
“不知道。”林遠岚拽緊外套衣襟,實話實說,“可能到附近找個酒店住一晚。”
餘與認同這個解決辦法,颔首道:“走吧,我送你過去。”
雲端附近有一家跟上回一樣的連鎖酒店,平地高樓,内外燈光都是一緻的香槟色調,在夜色中靜靜矗立着,顯得富麗輝煌。
開車過去,花費十來分鐘。前台隻核對了餘與的信息,沒有強制要求出示身份證,便微笑着遞來一張豪華大床房的房卡。
餘與沒有動,看了林遠岚一眼,她雙手接過,小聲說“謝謝”。
房間在最頂一層,電梯是透明轎廂,緩緩上行時,能看見半座城市夜晚的樣子。
玻璃上流映着霓虹薄光,餘與身影被照映其間,仿佛添了一層溫煦的濾鏡,也将他冷淡神情轉為更好接近的含斂。
林遠岚攥着房卡,語氣故作輕松,仿佛隻是在問天氣:“你想進去坐坐嗎?”
“不了。”餘與的臉側過來一些,仍舊是淩厲線條,剛才那副溫煦是燈色下的假象。他沒有半點停頓和情緒地說明,“現在太晚了。”
林遠岚偷偷想,早晚才不是問題,隻是他不願意而已。
電梯到達頂層,走廊深長,靜谧無聲。
餘與将林遠岚送到房間門口,看她刷了卡之後,就克制地往後退開小半步,輕聲叮咛:“把門鎖好,早點休息。”
林遠岚點頭,舍不得地說:“那晚安,你開車回去注意安全。”
“嗯。”
餘與看着面前的房門關緊,等了半晌,他又擡起手,壓着門把手往下試了試,确認無誤之後方才離開。
而一門之隔,林遠岚還呆在入室玄關位置,沒有挪動腳步。她正在懷疑自己是否看錯,關上門那一刹,餘與唇邊有道不太明顯的弧度,似有若無勾着。
緩了一會兒,林遠岚拿出手機給室友發消息,說今晚要住在外面。這才看見通知欄裡,有一條兩小時前收到的短信,沒有任何贅餘,直截了當地問她:「回學校了嗎?」
兩小時前,駱望從雲端剛走不久,她發起呆來,以至于忘記了門禁時間。可是現在她後知後覺地知道了,還有另一個人更關心她有沒有安全抵達學校。
短信好似一條隐晦的線索。
林遠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裡的字眼,那個大膽的想法又再一次冒出來——有沒有可能,餘與也有那麼一點喜歡她?下一秒,她聽見心底有個聲音,帶點不确定地在說,或許有一點可能吧。
夜色濃酽,将月光罩得朦胧起來,周遭一切景象都不太真實。
林遠岚跑出酒店,往停車場方向追。她内心湧動着難以名狀的潮汐,心跳頻率和腳下步伐一樣亂,耳畔有風聲刮過,吹到臉上又麻又癢。但她管不了這許多,隻知道如果趕不上他,滿腔的情緒又會不得不擱淺。
好在停車場内,那輛邁巴赫還停在原車位。
車旁倚着一道高挺修長的身影,指節夾了支煙,從側面看來,正虛垂着眼眸,藏住的情緒像浮起煙霧一樣琢磨不透,不知在想什麼。
林遠岚平複呼吸,放慢腳步。
餘與聞聲擡眼,視線隔着煙霧落到她身上,在她走近之前,利落地掐煙。
“怎麼跑這麼急?”他嗓音被煙過濾,還有點沙。沒有等來回答,便兀自解讀她又跑下樓一趟的目的,問:“還外套?”
林遠岚跑過來的時候,披在肩上的外套三番五次要掉下來,她隻好扯到手臂上抱住。可她不想再用這種蹩腳理由來掩蓋真實意圖,果斷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