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問題。”林遠岚走到餘與身旁時，那股煙味已經被夜風吹散，她深吸口氣，一鼓作氣地接上話，“今天晚上，你為什麼會過來找我？”

餘與模樣坦然地答：“怕你不安全。”

“為什麼會怕我不安全？”林遠岚追問下去，她知道這樣的行為非常胡攪蠻纏，也容易招人煩，可就是忍不住要問，“如果換個人，你也會這麼擔心嗎？”

餘與不說話了，也不再遊刃有餘。

他深沉的目光靜靜凝住她，像一種施壓，讓她想清楚是否還要再說下去。

林遠岚從沒這麼清楚過，她直視那道目光，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你不在意我，真的把我當一個陌生人，為什麼還要三番五次地關心我的事？”

夜晚是沖動的催化劑，即便冷風陣陣，也難以平息酸澀的情緒。

林遠岚說得有點委屈，她在對視中眨了眨眼睛，用眼睫把淚意給擋回去。

餘與别開視線，沒有一句解釋，低着嗓音說：“回去。”

“你不說清楚我不走。”林遠岚犯起倔來。

“我不介意親自帶你回去。”

話說到這個份上，餘與态度已然足夠冷淡，可卻還是沒有回答林遠岚的任何問題。他隔着衣袖拽住她手腕，像蘊着火氣，一言不發地邁開步子，一路帶着她進了酒店房間。

在緘默的這幾分鐘内，餘與已調整好情緒，将局面反控，盯着她開口：“林遠岚，我也有一個問題。”

林遠岚紅着眼睛，将手腕掙脫開來。

她以為餘與是要問她今晚為什麼會和駱望在一塊兒，可這會兒卻無心想出任何借口來應付他的诘問，于是打算效仿他，一樣的避而不談。

餘與看出林遠岚的抵觸，思量幾秒，改換了句式。他抛出的不再是問題，而是顯而顯而易見的事實，摻着清晰冷靜的聲音，仿佛早就知曉。

“你喜歡我。”

“不是！”林遠岚睜大眼睛，第一反應是否認。

按照自己那套标準，她下意識覺得，如果不承認就代表對方還不能直接拒絕。

餘與輕輕歎了口氣，像是沒轍：“為什麼不承認？”

林遠岚眼眶一直紅着，這下再忍不住，肆無忌憚地哭了。明明沒有出聲，卻上氣不接下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淚直直模糊掉眼前畫面。

她哽咽着說：“餘與，随便什麼關系都好，我就是……就是不想隻跟你當陌生人。”

林遠岚知道這麼說，說不定又會引得餘與像上次那樣不愉，但她沒想到，這回餘與用雙手捧住了她的臉，指腹從她眼角輕柔擦過去，語氣不是嫌棄，而是掩不住的憐惜：“你很愛哭。”

被這麼一說，林遠岚眼淚流得更兇了。

淚珠一顆一顆，不停沿着白皙的臉頰落下來，怎麼擦也擦不完。

餘與像哄小孩一樣問她，溫聲細語：“是不是拿準了我會心軟？”

“……”林遠岚怔怔的，含着哭腔回：“你根本就不會對我心軟。”

其實林遠岚很想讓自己别這麼沒出息地掉眼淚了，這樣的近距離，她很想看清楚餘與的臉，不錯過他難得一見的溫柔神情。

“你問的那些，我隻是沒想好。”

林遠岚沒聽出來，餘與說的還包括了之前在茶館外頭那次，她暗暗問他是怎麼想的。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她在問什麼，也知道她想要什麼答案。

“我還需要想的更清楚。”餘與擦眼淚的動作沒有停下，他很清醒地說，“想清楚我對你是什麼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