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江面碎成粼粼波光，李艾莉握着易拉罐的手指微微發顫。晚風卷着李蘇赫身上雪松混着檀木的暗香襲來，像張看不見的網将她籠住。

“穆甜甜那麼個大明星，你舍得就這麼分手？“她将易拉罐捏出細響，垂眸盯着男人襯衫第三顆紐扣。那裡綴着枚黑曜石袖扣，暗光流轉如他此刻的眼神。

李蘇赫忽然傾身逼近，帶着煙草味的呼吸掃過她耳尖：“李小姐是以什麼立場問這話？“他指尖勾住她一縷卷發，纏繞的動作溫柔得近乎危險，“要扮演知心妹妹？“

李艾莉猛地後退半步，後腰抵住濕冷的石欄。

“李先生誤會了。“她扯出職業假笑，“隻是覺得您和穆小姐...“話音未落，男人突然攥住她手腕。虎口處有道新月形疤痕，此刻正随着用力泛出淡紅。

“各取所需的關系需要什麼舍不得？“他聲線像浸了冰的紅酒，醇厚卻冷冽，“她貪慕星光，我需要陪伴——就像現在。“拇指重重碾過她腕間跳動的脈搏，“李小姐心跳很快。“

遠處江輪鳴笛刺破夜色，李艾莉恍惚想起那個荒唐的清晨。男人晨光中的側臉像尊冷玉雕像，撿起她散落的珍珠耳釘時，指尖劃過她腳踝的溫度卻燙得驚人。

“放開她！“

章傑的怒吼從身後炸開時，李艾莉嗅到李蘇赫身上陡然暴漲的戾氣。他攬住她腰肢的手驟然收緊，昂貴西裝下肌肉偾張如獵豹。

“前男友來了？“耳畔響起的氣音裹着嘲諷，“看來李小姐眼光堪憂。“

未等她反駁，李蘇赫已将她打橫抱起。黑色邁巴赫無聲滑至身側，車載香氛是苦艾混着龍涎香的味道。他把她塞進後座的動作堪稱粗暴，欺身壓上時卻小心用手掌護住她後腦。

“開車。“

車身啟動的瞬間，李蘇赫扯松領帶。月光從全景天窗漏進來，将他眉骨投下的陰影切割成詭異圖騰。“現在說說，“他兩指鉗住她下巴，“為什麼每次見我都像受驚的兔子？“

護城河的水面浮着細碎金箔，李艾莉的羊皮靴碾過青石闆縫裡的枯葉。晚風卷着木棉香掠過耳際，卻吹不散身後迫近的雪松香。

金屬打火機的開合聲驚起白鹭，她望着掠水而過的影子，忽然希望自己是那隻随時能振翅的飛鳥。深灰西裝包裹着男人颀長的身形，在暮色裡凝成一道鐵幕。李蘇赫指間夾着的煙明明滅滅，像蟄伏在暗處的獸瞳。

她将手包抵在胸口，冰涼的金屬硌得掌心生疼。在世紀大廈頂層的記憶突然又湧上來，松木香混着龍舌蘭的氣息，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星河倒懸。

男人忽然低笑，皮鞋碾碎滿地殘陽。“城西畫廊的收購案卡在策展人簽字環節，我總得親自會會這位...“他欺身上前，煙蒂墜入河水發出細微的嘶鳴，“甯折不彎的藝術家。“

“聽說她叫李艾莉……”

李艾莉後退半步，後腰抵上石欄雕琢的貔貅。神獸張開的利齒硌得她脊椎發麻，正如眼前人眼底翻湧的暗潮。她想起今晨收到的匿名快遞，收購合同裡夾着張泛黃照片——十七歲少女抱着油畫站在老畫廊門前，陽光穿透梧桐葉在她發梢跳躍。

“用八年舊照當談判籌碼？“她仰頭逼視對方深潭般的眼睛，“李先生的手段未免陳舊。“

斜陽掠過李蘇赫眉骨，在他眼睑投下鴉羽般的陰影。他突然伸手扣住她腕骨，鉑金袖扣抵着跳動的脈搏，“不如說說那晚的手段？“薄唇擦過她耳際，“李小姐扯壞我襯衫紐扣時，倒不嫌手段陳舊。“

河面忽然掀起疾風，李艾莉的絲質襯衫被吹得獵獵作響。遠處傳來渡輪悠長的汽笛，卻蓋不住耳畔轟鳴的心跳。那夜零散記憶如碎鑽劃破理智——水晶杯折射的迷離光影，男人鎖骨處被她咬出的月牙痕，還有晨曦初露時鏡中交疊的剪影。

“成年人各取所需而已。“她用力抽手，腕間霎時浮起紅痕，“還是說李總玩不起？“

暮色在這一刻驟然沉降。李蘇赫突然将她按在石欄，掌心溫度透過薄衫烙在腰際。李艾莉看見他喉結滾動，如同鎖鍊斷裂前的最後克制，“各取所需？“他指腹摩挲她的發梢，看着她鎖骨上的玉墜：“這是貼身戴了十年的羊脂玉觀音，你認為我會随意送人？“

護城河的夜風卷着柳絮，李艾莉的高跟鞋卡在青磚縫隙裡。月光在墨色水面上碎成銀鱗，她看見自己支離的倒影——酒紅色旗袍開衩處露出雪白肌膚，耳垂上珍珠墜子晃得像要墜入深淵。

“對不起。”

“李小姐的道歉很沒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