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混着雪松的氣息從身後漫來，李蘇赫的銀質打火機在指間翻飛。藍焰躍起的刹那，他眉間那顆朱砂痣在夜色裡灼灼生輝，恍若佛龛前将熄的香火。

李艾莉攥緊手包鍊條，水晶鑲片硌得掌心生疼。

“那天我喝多了。“她退後半步，絲絨鞋跟碾碎滿地月光。

李蘇赫忽然逼近，黑色風衣下擺掠過她小腿。他的體溫透過真絲襯衫傳來，龍涎香尾調裹着危險氣息：“記得你說過什麼？“拇指按上她頸動脈，指節上的黑曜石戒指冷得像塊寒冰，“你說...要在我背上抓出紅痕。“

河水在身後汩汩作響，李艾莉後腰抵上漢白玉欄杆。浮雕的蓮花紋路透過薄綢旗袍滲入肌膚。

“那晚之後我查過。“李蘇赫忽然扣住她手腕，虎口處的舊疤硌着腕骨，“章傑不但劈腿你閨蜜，他還劈腿達達廣告的實習生。是你資助的貧困生？“他低笑時喉結滾動，像暗河下的礁石，“用我來報複，李小姐真是...天真得可愛。“

李艾莉猛地抽手，珍珠項鍊應聲而斷。渾圓的白珠滾落青磚，有幾顆濺進河裡。她看見李蘇赫瞳孔驟縮，那是猛獸發現獵物時的眼神。

“小心！“

天旋地轉間，纏枝紋欄杆在掌心擦出血痕。河水腥氣撲面而來時，李艾莉恍惚看見十八歲的自己——暴雨中的公交站台，章傑撐着黑傘說“我會照顧你“，傘骨投下的陰影卻困了她七年。

腰肢被麒麟臂箍緊的瞬間，旗袍盤扣崩落兩顆。李蘇赫的呼吸噴在她裸露的鎖骨，那裡紋着朵将謝的紅玫瑰。他指腹碾過花瓣：“現在知道怕了？“

李艾莉在淚光中看見對岸霓虹。旋轉餐廳的玻璃幕牆流光溢彩，那是章傑向她求婚的地方。她突然笑起來，染着丹蔻的指甲劃過男人後頸：“李總的車...夠寬敞嗎？“

奔馳GLS的後座彌漫着雪松香薰的味道，真皮座椅殘留着餘溫。李艾莉的珍珠發簪不知何時掉落，長發鋪成墨色綢緞。李蘇赫扯開領帶時，她瞥見他鎖骨下的梵文刺青——“貪嗔癡“三個字浸在陰影裡，像道淌血的符咒。

“等下。“她突然按住他的手，腕間翡翠镯子撞出清脆聲響，笑意凝成冰棱，“章傑向譚瑤求婚了，幫我毀了章傑的婚禮。“

李蘇赫動作頓住，月光從全景天窗漏進來，将他側臉切成明暗兩半。許久，他撫上她肩膀：“代價呢？“

河面忽然炸開煙花，紫色光瀑裡，李艾莉看清他眼底湧動的暗流。那晚在酒吧她就知道，這個随手能買下整條街的男人，眼中有比她更深的執妄。

“代價是...“她勾住他脖頸，玫瑰紋身貼上梵文刺青，“你要教會我，怎麼在地獄裡點火。“

夜雨敲打車窗，李艾莉在霓虹斑駁的後座蜷成破碎的蝶。李蘇赫的銀質袖扣硌在她腰際，像某種冰冷的刑具。車頂燈在他眉弓處投下陰影，将那雙鳳眼淬成兩柄淬毒的匕首。

他輕笑，喉間震鳴貼着鎖骨蜿蜒而下，“那夜你撕開我襯衫的狠勁，倒讓我以為撿了隻野貓。“

檀香在空調出風口浮沉。

李蘇赫的指尖劃過真皮座椅，像在撫摸琴鍵。車載香氛是雪松混着佛手柑，卻壓不住後座若有似無的松香。李艾莉的鑽石耳釘卡在座椅縫隙裡，折射着路燈破碎的光。

他忽然傾身，沉香木尾調裹着體溫撲面而來：“李艾莉的香水，是祖瑪珑的晚香玉？“

車窗外暴雨如注。李艾莉後頸抵上冰涼的真皮撤店，腕表磕在車窗玻璃上發出脆響。她看着自己的倒影在對方瞳孔裡碎成千萬片，像被暴雨打落的玉蘭。

整個雨夜，真皮座椅的觸感攀上脊背。她記得自己怎樣咬住他的腕表表帶，金屬扣在齒間泛着鐵鏽味。

暴雨把玻璃窗澆成流淌的瀑布，李艾莉把羽絨被卷成繭。中央空調送風口嘶嘶吐着暖氣，她卻盯着床頭電子鐘跳動的23:47，門牙無意識咬住被角殘留的佛手柑氣息。

熱水袋在胃部壓出鈍痛，她閉眼的刹那，眼前卻浮出那人淋着暴雨沖到她面前的模樣。金絲鏡片蒙着霧氣，卻用凍出青筋的手把姜茶塞進她掌心。“契約第三條規定乙方需維持健康指标。“他轉身時帶起潮濕的風，後頸碎發黏在皮膚上，像宣紙上暈開的墨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