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不是也樂在其中嗎?“她指尖劃過他喉結,滿意地感受到那裡的脈動陡然加快,“上個月拒掉譚氏股份并購案的時候,您早就想看看章傑這副喪家犬的模樣了吧?“
暗色車窗映出兩人的輪廓。李蘇赫低笑時胸腔的震動震得她耳膜發麻,這個笑容讓她想起暴雨前的低壓,危險卻令人戰栗。
落地窗外透進的晨光被百葉窗切割成細密金線,李艾莉盯着那些明暗交錯的紋路,數到第七根時聽見身後窸窣響動。蠶絲被滑向肩頭。
“醫藥箱在第三個抽屜。“
李蘇赫的聲音裹着未散的煙草味,驚得她攥緊被角。真絲布料在掌心皺成團,像極了她此刻蜷縮的心髒。男人赤足踩過胡桃木地闆的聲音漸遠,她盯着牆壁上莫奈的睡蓮,畫中紫色霧氣正漫過自己裸露的腳踝。
冰涼的金屬藥箱擱在床頭時,李艾莉聞到佛手柑混着雪松的氣息。李蘇赫的指節蹭過她手腕内側。
“腿。“單字命令裹着晨起的沙啞,她突然想起上周在頂層會議室,這雙手是如何漫不經心敲着百萬合同的邊角。此刻那雙手正擰開青瓷藥罐,乳膏在晨光裡泛着珍珠光澤。
“我自己來。“她要去奪藥罐,腕骨卻被鉗住按回枕上。李蘇赫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這個角度望去,他眉骨那顆朱砂痣格外清晰——據說是在海濱搶并購案時被對手用鎮紙劃的。
藥膏觸及傷口的瞬間,李艾莉咬住下唇。涼意滲入灼痛,卻澆不滅昨夜記憶翻湧。落地窗前,城市燈火在背後碎成星子,李蘇赫的呼吸再她後頸說“數到一百就放過你“,
可她總是數到三十七。
她擡頭正撞進他眼底的促狹。床頭手機适時震動,她别過臉假裝整理鬓發。
李蘇赫接電話的聲音驟然降溫:“收購案延到周三。“指腹卻仍在細緻塗抹藥膏,冷熱交錯的觸感激得她腳趾蜷縮。
陽光光爬上他扣到頂的領口,方才旖旎恍如幻覺。李艾莉盯着他腕表上跳動的秒針,忽然想起三小時後的部門晨會。剛要起身,手腕被抓住拽回榻。
“章傑還在糾纏你?“他突然發問,指尖劃過她手腕。那個名字像枚生鏽的圖釘紮進心髒,她望着天花闆的裂紋,想起筒子樓裡爺爺咳喘的夜。
“上周拉黑所有聯系方式。“她數着木質地闆裂紋裡,聲音輕得像在說旁人故事。李蘇赫的手硌得手腕生疼,卻抵不過李蘇赫突然加重的力道。
男人扳過她的臉,目光如同X光機穿透血肉:“最好如此。“床頭電子鐘跳到7:30。他松手起身,西裝褲折痕鋒利得能割破晨霧。
浴室傳來水聲時,李艾莉終于摸到地毯上的襯衫。她将絲巾繞到第三圈時,看見鏡中映出李蘇赫倚着門框的身影。
“今晚有雨。“他沒頭沒尾地說,腕表折射的光斑掠過她纏絲巾的手指。梳妝台上躺着黑金信用卡,邊緣沾着昨夜的香槟漬。李艾莉将卡塞進錢包最裡層時,摸到之前爺爺的手術同意書,褶皺處還沾着醫院消毒水的氣味。
電梯下行至地下車庫的二十七秒裡,李蘇赫的體溫仍殘存在她後頸。黑色邁巴赫駛出車庫時,早高峰的車流正在高架橋上凝結成琥珀。她望着後視鏡裡漸遠的别墅區,把備用鑰匙藏進裝胃藥的鋁盒。
世紀大廈玻璃幕牆映出她匆匆身影,旋轉門前與譚瑤擦肩的刹那,對方香奈兒外套掃過她打折買的西裝裙。電梯間鏡面照出兩人倒影,一個補妝的尾指翹起蘭花,一個正把絲巾往鎖骨上方拽。
“李助理又加班到淩晨?“譚瑤的鑽石耳釘晃得人眼疼,“你們戰略投資部最近在跟我們譚氏企業的并購案,還要請多多幫忙?“
李艾莉指尖陷入掌心,她深呼吸,加快腳步走進辦公室。
李艾莉推開磨砂玻璃門的瞬間,蜂鳴般的電話鈴聲混着鍵盤敲擊聲撲面而來。她高跟鞋跟卡在門縫裡半秒,十一樓穿堂風趁機掀起她西裝外套的下擺,将前台那株龜背竹的陰影投在她驟然繃緊的脊線上。
十二張升降桌拼成的島嶼群在晨光中浮動,三台打印機吐着帶油墨溫度的資料。穿格子衫的小馬把顯示器轉成豎屏,屏幕映出對面女孩補口紅的倒影。
"九點前必須出方案!"總監辦公室突然爆出的吼聲驚飛了咖啡杯沿的拉花天鵝。